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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闱发榜当天,身穿红衣的报录人拿着报帖敲锣打鼓地往省城学院走去。每年乡试省城学院必有学子中举,沿街路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仍好奇今年的举人先生是哪位学子,若风度翩翩,还未成婚,便是众人积极打探的儿婿人选。

    今年乡试省城共中举七十八人,其中省城学院中举十三名,报录人一一将报帖送至各位新进举人先生手里,得了赏钱再去下一个院子报喜。来到骆清瑶住的小院时,报录人高兴地大喊道:“快请骆先生出来,恭喜高中了”。

    留在省城学院继续读书的四人原本在屋里听着锣鼓声渐行渐近,大家都吊着一颗心,想着是自己高中。如今听到喊的是骆清瑶的名字,相互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里的难以置信,竟会是她考中了!那个整日散漫,讲究吃穿的骆清瑶。

    站在门口的报录人连喊了三声都没人应,正打算再鼓足力气喊一嗓子时,赵文君走了出来。报录人立马堆起笑容大跨步走到她跟前贺喜道:“恭喜骆先生高中”。

    赵文君神色尴尬地站到一旁:“骆清瑶已回家多日,不在此处”。

    报录人笑脸一僵,收起展开到一半的报帖,悻悻地说了句打扰,便离开了。

    前来围观的人也一窝蜂地散去,只留赵文君挺拔的站在院里五味杂陈。想当初骆清瑶执意要离开学院回家时,她还曾在心中看不起她这般逃避无作为的样子,如今倒是狠狠打了她的脸。

    府城发榜那日,小莲去看了,还没等她回来报信,吹锣打鼓的府衙报录人就先到了她们住的小院。

    “这里可是骆举人家?恭喜先生高中!”又是一阵喜庆欢快的锣鼓声。

    开门的青松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小脸通红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红俏连忙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地迎她们进门,边走边说道:“我家小姐回家省亲,过两天就到”。

    “那这报文?”报录人面露难色道,这报帖按理说应当面交给中举者。

    红俏伸手递过去一个红封,恭敬道:“奴婢先替小姐收着,待她回来再打开”。

    报录人掂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将报帖递给红俏:“也只能这么着了,替我向先生道喜”。说完便抬脚出了院子去往下一家报喜。

    红俏将珍贵的报帖供奉在大堂,叮嘱儿子青松仔细看好,转身去应对院子里蜂拥而至前来围观的邻居路人。

    平安将装好喜钱的盒子拿来,与红俏一道分发喜钱:“谢谢各位的祝福,待我家小姐回来,再摆宴席,请大家喝酒”。

    与此同时,发往骆清瑶祖籍地临夏县的中举报文也到了。今年临夏县中了三位举人先生,其中一位便是骆清瑶,接到报文县衙里顿时忙活开了,先是张贴金榜在府衙门口,供人们前来看榜,而后衙役们兵分三路拿着报帖敲锣打鼓的去上门通知。

    当一行衙役来骆府报喜时,门房脚步飞快地回府里报喜,以至于忘了问清楚中举人的名字。

    今天是发榜的日子,所以骆府人人都提着一颗心,希望能祖宗保佑,儿孙高中,光耀门楣。

    听到门房来报,冉氏顾不得老夫人在,急切地问道:“是谁考中了?”。

    门房本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能得赏钱,这乍一问,突然表情迟疑,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人名来。

    “还不快去问”冉氏喝道。

    门房赶忙起身往外跑,在走廊遇到前来报喜的衙役,便问高中举人的是府里哪位小姐?

    衙役朗声道:“贵府骆清瑶,骆小姐”。

    此时他们离大厅已没有几步路,小厮能听的清清楚楚,那坐厅里的老夫人,各院主夫们,自然能听清。那门房蜷缩了下肩膀,将路让出来,给衙役们走在前面,自己慢半拍跟在后头,到大厅时,索性站在门外,不进去触霉头。

    他倒是机灵躲过了一劫,可苦了进去报喜的衙役。她们甫一进去,迎接她们的不是欢天喜地的贺喜声,而是一派安静,安静地让人心慌。

    冉氏,周氏和吴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去,端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还是老夫人笑逐颜开道:“辛苦各位了,清瑶如今不在府里,我替她先收下了”。于嬷嬷见机上前给每位衙役发红封并低声解释一二。

    衙役得知府里今年有四位小姐应试,如今只高中了一位,还是刚分府出去的四房的人,心中大悟,难怪其他三房如此态度?换她,她也要难受半天。

    又掂了掂袖子里的红封,估摸有三两银子,便不跟他们计较礼数不周,恭维了老夫人几句,便带着人回县衙复命了。

    “老大家的,去通知族里亲戚,咱们骆府出了位举人,要好生庆祝一回”。

    她都分府独立门户了,那里还算骆府的人,冉氏心里万般不乐意,嘴上却应下。一瞥写不出一个骆字,如今骆清瑶高中,骆府往后还要沾她的光,仰仗一二。

    周氏和孙氏也被安排了任务,这次依老夫人的安排,府里得热闹上好几天。

    本次前去应试的另外三位小姐此时不在厅里。骆清雪一早去铺子巡视,还未归府,骆清柔在府城岳家等待发榜,骆清姝,刚下人说她马上到,却到现在都不见人影,想必是得知了骆清瑶中举的消息,不敢出现在众人面前,遭受同情或者怜悯的眼神。

    而让报录人一连三次都跑空的中举者骆清瑶,此时在哪儿呢?

    她正在回府城的官道上,也许她的马车还曾和送报文的官差擦肩而过。

    “算日子,也到该发榜的日子了,无双,你说我考上了吗?”骆清瑶发问道。

    “到了便知”不做无谓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