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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街道上熙熙攘攘,因端午节快要到了,比往日更热闹些。姑娘们也带上自己绣的香包成群结队去赏花,一时间人比花香。一身穿蓝色锦服的圆脸少年提着食盒穿梭在人群中,后面的老奴跑得气喘吁吁,只能朝少年摆摆手让他先走。这边多是商户,人流错综复杂,找官家府邸也颇为麻烦,绕过弯曲的街道和鸡飞狗跳的巷子,后面稍微安静一点,坐落在一片富商民宅周遭的景王府也就到了。王府小了一些,是被充公的一座商宅,太后赏赐给七王爷的府邸。

    七王爷封号景王,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能随意赏赐一座民宅作王府,且是商户人家,倒是可以猜出几分低贱。且说这景王名唤赵未修,年岁大约二十有一,既没有娶妻纳妾,也没有功名利禄,名气是人称草包纨绔带来的。

    王府人少,管家正在门前扫地,他远远就听到赵小郡王的声音,摇摇头叹气。人到面前了才作揖道“奴才见过小郡王。”

    小郡王名叫赵岂,字知余,老六王爷之子,最爱与景王厮混。他面有薄汗,喘气道“商元叔,七哥在不在家?”

    商元又开始扫地,回道“这会儿该在大理寺住下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次,唉。”

    赵岂观他面色红润,毫无急色可言,听这语气,总有几分幸灾乐祸。他大老远偷偷溜出来找景王,却叫大理寺捷足先登。遂又把食盒塞给商元,道“这是七哥最爱的流酥圆,商元叔记得带给他。”

    商元接过食盒,香味浓郁,想来是很早就去排队了,心下雀跃,流酥圆带给王爷太浪费了,指不定这会儿又在天牢中交到什么狐朋狗友,骗人酒喝。他回道“定不负小郡王所托,若是郡王还没其他事,奴才就出发了。”

    赵岂心思单纯,因商元照看了景王十年还未被气走,一向对他尊敬有加,又向他道谢过后才回去。

    傍晚过后,大理寺天牢中,守卫的官差换了一拨,相愠看完卷宗才起身回府,刚到门口就有小吏来报“启禀大人,景王殿下又在天牢赌酒,还怂恿其中江洋大盗几人去皇宫偷酒。”

    相愠回道“让理事去看看,本官家中有事。”说着步伐还加快了,小吏看着相愠远去的背影挠挠头,方才还听说大人要去拜会林栖书院山长孟祥黎。

    天牢乃刑犯重地,大理寺理事吴有还在门外就听到内有吵闹声,轻犯多为喧哗,重犯在内三层铁栏围着,却也吼得很凶。吴有他心累啊,相大人应了赫家要求,却只打了景王十打板,关在最中间的牢房。这个狗王爷,来天牢就像回家一样,净给他惹事。现在太阳快落山了,随意说两句好交差。刚进去片刻,就被飞来的布团砸中了脑袋,他忍着怒气又走了许久才到。里面有一人着黑色锦服背对而坐,背做得挺直,身形有些纤瘦,盯着墙发呆。吴有瞧他背影颇有几分凄凉,该是反思了,遂满意的点点头,吩咐牢头好生看着,别出岔子。

    待吴有走后,牢中有人喊道“我说七兄,睡醒了没,老子可是有珍藏了十多年的烈酒,再不去与老子的相好道一声消息,怕她一气之下跑了。”

    说话的是犯了偷运假银票之罪,胡子拉碴的,一脸黝黑。却见赵未修身了下懒腰,回道“好不容易睡个懒觉,到叫你吵个没完。”他转过身来,真真是与牢房格格不入。瞧着身态风流,举手投足之间颇为潇洒,美皙如玉,顾盼烨然。尤眼尾上挑,眉目含情。走到床边皱了皱眉头,又躺了上去,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说道“我已记下,你们共欠我十二坛酒,少一滴都能从地府讨回来。”

    “大哥,好不容易盼你来一次,别睡了,俺兄弟们还等着呢。”从最里面传出来粗旷的喊声,震得人双目眩晕。

    “吵什么吵,下辈子再等。”牢头冲里面骂了几声,又接着巡查了。他也是在心中大骂“狗王爷每次一来,牢里就不得安生,下次该去司阁住了,住一辈子最好。”

    赵未修睡得安然自得,想到有几十坛好酒,对赫然那狗东西都顺心了一点。就这样被关了几日,相大人实在忍受不了了,赶紧把人赶出去,该祸害谁就祸害谁,总之离大理寺远一点。

    商元没去接他,如此甚好,酒肆里住几日最是惬意。岂料出了大理寺就遇到赫然,他转身看了一眼周围,不解道“怎么,着急送上门找打,我是无所谓。”

    那天赵未修与城西的地头蛇打了一架,赫然正好路过,看到有人被打得面目全非,就顺手帮了一把。赵未修不分青红皂白竟连他一块儿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