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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王府十分冷清,除了赵未修就剩十余人,前几日还有三人请辞回乡了。商元在门口放鞭炮为他洗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刚进门就看到鶗鴂院里敲锣,揪过商元的衣领咬牙切齿道“谁放进来的?”

    “说是王爷始乱终弃的远房表弟。”

    “不要乱攀亲戚。”

    鶗鴂又换了身男装,装男人倒是收放自如。本来在大名就此别过,跟上京城入住王府定有阴谋。赵未修把话憋回心里,转头对商元道“收拾间客房,最好离我远点。”

    但逆子就是逆子,上不守归抒教条,下突破道德底线。正经人谁会偷看男人洗澡,他穿好衣服,将茶具砸出门外“不要觊觎老子的正经清白。”

    鶗鴂厚脸皮也是得到他的真传,翻身接住茶具凑到门缝问道“师叔祖,徒侄孙只是好奇您的年龄,与后院的大王八相比如何?”

    “归抒竟出了你这么个无耻之徒。”

    “彼此彼此。”

    赵未修近来看鶗鴂不顺眼,偷摸来到顾式微后院听到树下有人说道“看来府里马上就要双喜临门了。”

    另一人说道“世子快要成亲了,二公子连个相好的都没有,天天与那景王厮混在一起,夫人能不急吗?”

    “周小姐与二公子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几人笑聊片刻就离开了,赵未修暗道,和尚竟然没答应出家,怪可惜的。自觉无趣,翻身下树,悄悄溜进房间。蹑手蹑脚翻东西,却见书架上有一长形纹花木盒,这小子还上锁了。他熟练掏出随身携带的金针开锁。木盒刚打开一个缝就听到脚步声,赶紧锁上躺到床上装睡。

    “我娘那边嬷嬷劝劝,我现下先考功名再考虑其它。”

    “夫人也是为了公子好。”

    “我知道,辛苦嬷嬷了。”

    他推门进去,房内花瓣全洒落在桌上,书本散乱,被子落在地上,仿佛遭贼一般。默念几遍清心咒,揪着赵未修的耳朵问道“你来干什么?”

    “疼,疼我错了还不行吗?”赵未修皱着脸爬起来大叫道。

    顾式微放开他去整理书本,赵未修整理衣服靠在窗边笑道“先恭喜顾二公子了,喜结佳缘啊。”

    顾式微手顿了顿,垂眸反问道“佳缘?”

    “周大小姐有才有貌,你还还有什么不满意?”

    顾府拥有今日的地位不容易,顾朗莘出身贫寒,当年一举高中探花,用了十年进入兵部。顾式微自小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但始终以他父亲为榜样。

    三十多年前的东虞处于风雨动荡中,先皇沉迷长生之术不理朝政,朝廷腐败,军队奢靡。恰逢百年干旱颗粒无收,饥荒开始遍布各地。顾朗莘家有兄弟六人,为了能吃力口饭,将他卖给当地的大户人家作免费苦力,这一干就是五年。其中受尽欺辱,历经人间百态,始终不曾忘记书生的身份。后来赎身成亲,带着一家四口流离漂泊,定在江宁城附近的村庄。

    顾式微有过几年的经历,深知父亲的艰辛,如今以顾家的地位是不可能允许他求娶江湖女子。家族的荣耀,父亲的期望,太多束缚在他身上,若是能像赵未修那般活得自在该多好。

    大约过了十几天,府中有太监宣旨,令赵未修未时启程到天清寺为太后祈福。

    “皇宫何时来了国师这个人物,我竟不知?”

    商元在身后回道“王爷前段时日在大名自是没听过,此人救过皇上,太后非常信任他。”

    如今太子之位空悬,各皇子暗中较劲,太后为免他对太子之位有异心真是煞费苦心使绊子。

    京城进入冬天,深夜霜寒降临,微风吹拂着白色的发带,飘逸灵动却又孤独。天空突然开始飘落雪花,手掌伸开,雪入掌心化了,还有十一个时辰就是赵未修的生辰,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万里寺。

    他在寺中跪了一夜,天刚亮就看到一青衣光头男子,手拿金色佛珠,由方丈陪同从侧院走到跟前念道“阿弥陀佛,施主寒夜祈福,心诚所至,善哉善哉。”

    “有事儿?”

    这个装模作样的小秃驴。

    赵未修从怀里掏出馒头咬了几口,又回客房换了身衣服。寺里南院是一片竹林,因常年青葱碧绿而出名。忽闻脚步声传来,他顺着竹竿旋转下去,半空时脚勾住竹子,头向下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芊蔚姑娘也来祈福。”

    “是啊,为我未来夫君祈福。”

    许久未见,赵未修似乎消瘦了许多,想到在大名他救过自己几次,遂没了往日的争锋相对。提着裙摆走了回去,停下来说道“这路真不好走,你帮我把前面的食盒提到门口。”

    赵未修心中大喜,食物这不就来了,且看芊蔚也顺眼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