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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过了倚梅园的宫门便听见园中传来丝竹琴瑟奏乐声,越走那乐声便越清晰,从梅树旁转过弯后眼前豁然明朗。

    众宾之中那两人高坐上堂,两人一边欣赏着露天台上曼妙的舞姿一边低声谈笑,台下的大臣们见帝后和如琴瑟,伉俪情深,不禁在台下也为他们感到欢喜。

    孟乐见我来了嫣然一笑,突然伸手击掌,宫乐蓦然停了下来,跳舞的宫婢也停下了舞姿垂着逶迤长袖退了下去,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杯盏齐刷刷的看向击掌的皇后娘娘。

    只见孟乐盈盈一笑,微嗔道“叶家主总算是来了,叫本宫和皇上好等啊!”

    坐在她身边的人半垂着眼,低眸看着手中擎的杯盏,孟乐开口后笑看他一眼,他深情报以回望,那满脸的爱意和宠溺溢于言表。

    绿枝推着我上前几步便跪在我身旁道“奴婢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我以手为礼与绿枝一同说道“罪奴叶氏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只听那人略有些不耐烦的冷然开口“行了,平身吧!”

    孟乐笑盈盈的看着我说道“刚刚吹埙的乐人失了手,在殿前跑了音惹的皇上不快,有人推荐说叶家主的埙乐上达九天,堪为仙音落凡。皇上一听便来了兴趣,有道是独乐不如众享,叶家主就吹奏一曲来助助兴吧!”

    萩心自她身边走了下来,将一个红土岩石埙递给我,我强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罪奴对埙并不...........”

    孟乐面上依旧含着笑,但那笑容并未进入眼底,她慢悠悠的开口将我还未说出的话截住了“请你来奏乐的是皇上,叶家主这是在抗旨?”

    我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接过萩心手中的土埙后,我淡笑一声看向那个曾让我牵挂难舍又心灰意冷的人,嫣然问道“皇后娘娘想听什么?”

    伴随着悠远空灵的埙乐,那封尘已久的往事如走马观灯在眼前回放。

    九转流水前疏影横斜,他一身素衣坐在姣姣梨树下,眉眼含笑,衣袂婉转随风舞动,我兴冲冲的吹着纪师傅的葫芦土埙,一曲《梨裳》被我吹的平淡无奇,而他淡笑轻抚琴弦,附和着我的埙曲,指下琴声涟漪叠起。

    那日我问他,若是宫中有大宴自己够不够格去吹奏一曲,不说惊艳四座,也好歹在外来使者面前得一声赞美,他浅笑一声,看我的神情很是认可。

    如今一语成谶,我果真在这宮宴上露了一回脸,面对着不想面对的人,吹奏着如哀乐一般的埙曲。

    一曲完毕,孟乐点点头,突然转眸对台下一异国服装的人笑道“太子殿下,这一曲埙乐听的可还满意?”

    那人点头赞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只见孟乐骤然嗔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巧舌如莲怎么突然就惜字似金起来。你眼前这位便是叶家的家主叶蓁姑娘,你不是说与她神交已久,相见恨晚嘛?这些天缠着皇上非要见她一面,如今皇上点了头人也请到了,你却又这般安静,对的起皇上与本宫的一片心意吗!”

    只见那人起身抱拳笑道“皇后娘娘恕罪,虽然阿济特与叶姑娘神交已久,但此次是第一次见面,阿济特心中万分激动,怕贸然开口唐突了叶姑娘,所以迟迟不敢说话。”

    那人向孟乐抱歉后又转过身来,对我痴痴一笑道“在下阿济特见过叶姑娘。”

    “阿济特与叶姑娘神交数日,今日得以见到姑娘佚貌便是我阿济特的福气,日后回国一生无憾。”

    说话的是一位肩宽腰阔异国服侍的壮汉,手腕上有着暗蓝色的刺青图案,粗眉圆眼,说话时透着浓郁的憨厚气息。

    我一脸蒙然的看着眼前这位不像太子的太子,他似乎发现我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情况,又续儿解释一番。

    “叶姑娘有所不知,阿济特原是上京护送贡品的,无奈大雪封山一时无法回国,阿济特在宫中赏雪时忽听耳畔传来一阵仙乐,其音幽远缥缈,沁入心髓,阿济特顺着仙乐一路寻找,最后在秋菱轩中寻到了源头。因为外男不可进后宫,阿济特只得迅速离去,自听闻姑娘乐曲后梦中便时时与姑娘神交,阿济特受不了相思之苦,便向皇后娘娘请罪擅闯后宫的之罪,又将阿济特与姑娘神交之事一五一十的说明,皇后娘娘深明大义被阿济特的执着所感化愿意帮助阿济特完成心愿,今日特意将姑娘请来这大殿上相见。”

    原是如此,观他的面相和说话态度相当真诚,我微微一笑刚要说上一两句无关痛痒的官话,只见那位太子上前一步说了句滚雷一般的话,

    “阿济特对姑娘一片真心,若是姑娘愿意,阿济特愿意明媒正娶接姑娘过门。”

    说完又报以憨厚的微笑和“咚咚”强而有力的捶胸声,这道滚雷轰隆隆滚到我心口炸开了花。

    真是天意弄人,入宫后头一次有兴致吹埙还被这位仁兄听去了,听了就罢还扯出这些荒唐的事情来,只见他一双贼亮的眼珠子巴巴的看着我,盼着我一张口就应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