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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墨承带着一队禁卫军,从官道拐到一条小路上。那时候的路不比现在,路面不平,布满了各种坑坑洼洼不说,还又崎岖又泥泞。加上路面积了两尺厚的积雪,马儿行走在上面都几乎要陷入半条腿去。

    这十几里的路下来,除了冷墨承的绝影马依旧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之外,其他禁卫军所骑的马儿几乎都露出了疲态。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让我们来送死。”跟在身后的禁卫军的小头目心里暗暗抱怨,抬眼看了看依旧淡然往前的冷墨承,又不由赞叹:不愧是战神,这样的境况也丝毫不见其乱。

    调转马头,粗声粗气朝着哭丧着脸的禁卫军喝道:“兄弟们都加把劲,还有十几里的路就到桐山了。”

    有一禁卫军戴正了歪掉的帽子,哭丧着脸道:“头儿,您觉得我们这样子等回程时候还有力气么?”

    “那能怎么办?”小头目瞪了他一眼:“难道要把赵国的公主皇子都丢在冰天雪地不管了。”

    “可我们就这几个人也太少了点吧。”

    “就是……”

    众人都嘀咕开了。

    小头目气得大骂:“不是还有我们四王爷在么,都怕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哭丧着脸,是死了爹呢还是死了娘,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句话,既然来了就要拼尽全力,哭丧个脸有个屁用,能让老天爷停雪吗?能让赵国公主皇子脱离险境么?没用的东西,是个爷们的赶紧给我拿出一点爷儿们的样子,一群夯货,呸—”

    他这是话粗理不糙,而且像这种兵痞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只是,他们今天哪怕再拼劲全力恐怕也走不出这片雪地了。

    冷墨承透着冷意的双眼微微眯了眯,这队禁卫军本就是给他陪葬的……那个豪气万丈的小头目,他其实还蛮喜欢,可惜……

    他也知道,夜息寒他们一直在暗处看着,如若他真的有性命之虞,那么他们便会从暗处转向明处来保护他。

    可是,这却并不是他要的结果。他要的将冷墨凌一族连根拔起,不想那么快就打草惊蛇……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一次竟被冷墨凌杀了个猝不及防。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干呕的声音。

    一回头,见到一个禁卫军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嘴巴张地大大的,随着他的干呕声,有一些黄色的粘液从他嘴里流出来。冷墨承淡淡地看着,冰冷的双眸中却是了然一片,果然,冷墨凌在赏赐的酒水之中做了手脚。他在出城之前,便已经封锁了身上的几个穴位,因此虽然他也喝了酒,但是不会这么快毒发。

    “这兔崽子怎么了……”小头目的话音未落,他身后又有几个禁卫军开始毒发。

    那小头目又惊又怕,转头看向冷墨承,大叫道:“四王爷—”却见马上那人神情淡淡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小头目虽是粗人,却并不傻,马上就联想起出发前面饮下的一杯御酒有问题。眼见朝夕相处的弟兄们哀嚎一片,痛苦不堪。即刻翻下马来,跪在雪地上哀求道:“四王爷救命啊。”冷墨承摇摇头唇间有些苦涩:“本王救不了你的命。”他的话音刚落,那小头目也已经开始毒发,只觉得身体里面犹如万蚁啃食,额头青筋爆裂,一对牛眼瞪的老大,只能拼命掐着自己的喉咙,想把那些令他痛苦的东西抠出来。

    “走吧,绝影—”一声冰凉的叹息,绝影马嘶叫了几声,几欲踏雪而飞。那小头目看着远去的一人一马,已经有些呆滞的眼神越来越变得绝望。最后,他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嘶吼,僵硬地倒卧在了雪地之中。

    很快,洁白的雪花会将他们掩盖起来。等人们发现他们的时候,都会以为他们是因为行到精疲力竭所以才倒毙在这里。

    四王爷冷墨承为了解救赵国公主皇子,身陷绝境,几次突围而不能,最后为国捐躯,死后被追封为什么王?

    冷墨承的唇角透出一丝冷笑,这样好的计谋,一石二鸟。既拔除了他这颗眼中钉,又给赵国国主有了交代。无论赵国的公主皇子最后有没有得救,光凭着为救他们而死了个王爷已经足够可以弥补过去了。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此时却在这如死寂一般的白色中走了一队车马出来。领头是一个武夫打扮的男人,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后面紧跟着两辆装修华丽的马车,马车后面跟着骑马的侍卫。

    人和马都显得非常疲惫。

    这时候打头的那个武夫看见从苍茫的雪色中,一个蓝色的身影骑着马越行越近。

    “可是赵国的车马?”那人问道,武夫细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个男人,身穿深蓝色的锦缎窄袖长袍,神情冰冷孤傲,目光深谙却充满了平静,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就这般静静地站着,都能让人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不由做了揖道:“在下赵国御前侍卫平肖,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冷墨承。”他淡淡地开口,却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异的表情,“你,你,就是战神四王爷?”

    从马车里面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便问平肖道:“二皇子的病情如何了?”

    “一直咳个不停,昨天晚上开始已经开始咳血丝出来了,若是不赶紧救治怕是……”他顿了顿:“只是眼下人困马乏,每行进一步都觉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