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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望舒说着还要去查冯羿的事,但说了许久也总不见动作,安安分分地待在明月山庄,连叶无咎请他吃鹿肉也不曾去,倒把人家叶大少爷气得够呛。

苏慕平大约是在半月之后回来的,沈望舒也去接他了。苏慕平看着他的时候神色如常,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一时之间沈望舒也说不好,苏慕平到底知不知道他去沅陵之事。

听闻苏慕平也回山了,叶无咎当真是按捺不住,自己就上门来找人,抓着苏慕平,指名道姓地要让沈望舒去陪酒。

叶无咎是带着酒肉来的,肉是生肉,还得自己烤炙。明月山庄的弟子房都很简陋,不过一床一桌,摆不开这么大的阵仗,而明月山庄其他地方不是书就是药,一点火星子就能燃起来,也不敢随意生火。最后不得已,苏慕平只得在后山观月亭起了个简单架子。

时人赏月多是秋节,天气还不算太冷,故而这观月亭也不过是几根大柱支起拱顶,可谓四面来风。不巧这日还有些飞雪,便是炭盆在周围排开了,也没把亭子里暖起来。

叶无咎一边烤肉一边抱怨,“我说你们两个,真不是东西!小叶好心好意地请你们过去,地方也有炉子也有,你们还不愿意。现在这么幕天席地的,可就满意了?”

“别这么说,至少咱们现在还是上不见天下不接地的。”沈望舒并不是很爱吃鹿肉,不过人都来了,也得赏个脸应应景,仍在那里坐着。只是不吃鹿肉便不生热,他不得不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苏慕平一边给肉上料一边好奇地问:“无咎,你不过见了羲和一面,怎的跟他这么熟悉了?”

叶无咎早就改过口了,陡然一听苏慕平又叫人羲和,愣了好一阵,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不行岳。”

“叫了好几年了,习惯了。”苏慕平笑笑。

沈望舒静静地看了他半晌,忽然问道:“楚姑娘没告诉师兄么?”苏慕平诚然是下山许久了,可他和叶无咎亲眼所见,苏慕平的确是出现在沅陵了,和楚兰藉在一起。即便苏慕平没有碰上沈望舒他们,并不知道这家伙是偷偷下山过,但沈望舒是向楚兰藉表露过自己明月山庄弟子的身份的,除非苏慕平没告诉楚兰藉自己也是,否则她怎么也会问一句的。

苏慕平手上拿着一罐青盐,正准备放回去,一听这话,便微微顿了顿,然后才轻轻放回桌上。“你是说在沅陵的时候么?我以为按照你们两个的脾气,应当也凑不到一块去。”

“何以见得啊?”沈望舒还是喝酒的,就放在炉边,烫至半温再入口,口感绵长醇厚,比冷酒的滋味强多了。

“你不是一向不怎么瞧得起人么?”苏慕平打趣一句,“无咎用毒不错,但功夫差点,又是个小少爷,我以为你可能不喜欢。”

叶无咎立刻拍案而起,“苏慕平你说谁呢?小爷我怎么了?”

沈望舒一把将他按回去,“那也不见得,能得师兄青眼的,定然有过人之处,比如……那位楚姑娘。”

“咳!”苏慕平被问得猝不及防,咳嗽一声。

叶无咎一点都不见外,人在明月山庄,吃得却比谁都没个样子,满嘴都是油,听到这么一个问题,反手一擦,双眼放光地问:“就是就是,看起来你和人家楚姑娘很熟啊,怎么认识的?”

“就是之前去苏州采买的时候遇上的。”苏慕平笑得有些羞涩,“你们和绿萝坊打过交道了,应当也有所了解,绿萝坊六堂,琴堂为首,茶堂居末,兰藉是茶堂弟子,本就不太受重视。且茶堂堂主任女侠只收了一个弟子,便是兰藉自己,每每出去历练,都是她一个人。”

“啊,你是趁人落单的时候……”叶无咎笑得不坏好意。

苏慕平连忙摆手,“你说什么呢!那是兰藉在外头孤身一人没个照应,不慎遭了宵小暗算,中了软筋散,我瞧见之后便顺手救了,于是就认识了。”

沈望舒吃吃一笑,“只是认识?”

原本是知道沈望舒是不爱吃的,但苏慕平此时也顾不得了,直接将一大条肉筋塞进他的盘子,有些恼羞成怒,“你吃!”

沈望舒眉梢一挑,反手就夹回苏慕平碗中,“师兄莫要开玩笑,我可消受不起,这要是火气上来,还不知道怎么去呢,可比不得师兄你。”

倒是没把话给挑明了,但暗里的戏谑大家都能听得明白,叶无咎更是险些拍桌大笑。

苏慕平瞪他一眼,“怎么这么大火气?难道是在气我当时不曾与你打过招呼么?”

“就是,你明明也在沅陵,还装得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苏慕平我跟你说,再这样下去就跟你绝交了啊。”叶无咎终于想起还有这一茬。

“并不是我不想去见你们,而是我先前真的不知道你们也在。后来兰藉与我说的时候,我都快走了。你们与松风剑派还有翠湖居的人在一块儿,我也不好去跟你们见面啊。”苏慕平摆手。

叶无咎不信,“真是仗着我们没跟楚兰藉打听就不知道你行踪是吗?还有另外那些人,自家师兄弟打声招呼怎么了?你是觉得我们有那么见不得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