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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在旁边晃悠的禄父失笑,总算知道为什么费潜不戴帽子了——这帽子是用猞猁的头顶皮做的,不知是不是故意,留下了一对耳朵,一带上就直挺挺的支棱起来,在风中屹立不倒,看着说不出的喜感。

费潜剜了他一眼,憋闷不已。来王畿路上得的那张猞猁皮最后没卖,被费伯拿去了,给费潜做了身猎装,一件小袄,还有一顶帽子。这“讨喜”的帽子出自梨的手笔,大概是觉得两个扑棱棱的长耳朵很能凸显自家儿子的可爱,故意如此留下来,结果让好好一件猎装变得莫名喜感,费潜总是不愿意拿出来。

“哈哈哈……”禄父也不说什么调笑的话,就是瓜兮兮地笑,伸手去拨弄费潜头顶的两个长耳朵。

看出费潜不乐,子宁像小猫似的,张牙舞爪,不许堂兄欺负无疾哥哥,费潜正好是坐着,便把他脑袋搂在了怀里护着。可是两只长耳朵摇来摇去,看得她也有些手痒,不让禄父碰,自己却忍不住轻轻玩弄起来。

“你们两个够了啊!”费潜又好气又好笑,抓起地上的残雪驱赶禄父的靠近,又揪过子宁,把手上的雪水往她的小脸上抹。

“哼。”旁边过去一人,见状停下发出一声冷哼,一脸轻蔑,正是那子弹,哦,子旦。

“这人谁啊?”费潜望向禄父,疑惑问道。

“嗯?方才不是说与你知晓了?”禄父这个直肠子不解地反问道。

“哦——莫怪莫怪,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没放在心上。”费潜如此说着,状似随意。

“……”

子旦一张脸由白转红,手里一张弓被他紧握得弓弦直抖,半晌才平静下来,“无疾公子年方七岁便入朝为官,忙于政务,难免记不得我这宗室旁支的小人物,”说到此处,他斜了一眼禄父,“在下子旦,见过我事大人,家封微地,父亲乃是微子。”

微子的儿子?费潜翻着眼皮看了他一眼,上次祭祀时候的事让他对微子观感很不好,更加看这小子不顺眼了。

“不知旦公子何官何爵?”

“在下比不得公子才高,如今年纪难当大任,尚无官爵在身。”子旦莫名感觉被嘲讽了,磨着牙低声道。

“无官无爵?既如此,见了我为何不行礼拜见?”费潜抠着手指甲,轻飘飘来了一句。

“你——!费仲,我执礼相见,你何故如此轻慢羞辱与我!?”子旦被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手不由自主地伸到了箭筒里。

“呃……”费潜弹弹指甲,转头望向禄父,“兄长,这人是谁来着?”

“你!”子旦恨不得当场扑上来咬死费潜,身后的手青筋暴起,囊中的箭羽都被他掰断了,死死盯了费潜半晌,阴沉着脸转身离去。

“嘿嘿,兄长为何如此看我,记性不好又怪不得小弟。”费潜见禄父神色怪异,开口笑道。

禄父挠挠头,不明白费潜为何如此轻慢于子旦,虽说看了你未来老婆两眼,也不至于这么打脸吧?不过这副若无其事羞辱人的嘴脸还真是可恶至极,禄父自问要是与子旦异位而处,根本忍不住,早扑上来给费潜一通胖揍了。

子宁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心思早熟的她认为费潜定是吃醋了,反倒暗自欣喜,搂着费潜的“长耳朵”笑得甜甜的。

费潜贼兮兮地捡过来那只断掉的箭羽,藏到怀里,嘴角勾起一丝阴险的微笑。上辈子蝇营狗苟,活的难,就不得不时常察言观色,谨小慎微,这让费潜惯于观察旁人双眼之中的情绪变化。

方才他分明注意到,这个子旦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不太像少年人争风吃醋的那种意味,也没有在美人面前的表现欲,甚至没多看子宁几眼,倒是不时偷眼去瞄禄父,眼底深藏怨恚。

于是费潜恶意地说些轻慢之言,激怒子旦,发现这家伙杀气很重,眼睛瞄着费潜和禄父,几次下意识手拢弓弦,怒极之下甚至将手伸到背后箭壶中去,明显对禄父和他都怀着敌意。

在费潜的刺激之下,他会不会把这份不知来源的敌意付诸行动呢?现在有物证了,就等着作案了。

哎呀,这算不算教唆犯罪?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