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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寒走上去,用火折子一照。

    那是一幅字帖,半贴在墙上,被风吹得飘起,上面写了首四言诗:

    内人不化

    家室好大

    削了床头

    睡过几下

    “这什么歪诗啊?”洛羽儿纳闷。

    借着微弱的火光,赵寒看了看四周:

    “你俩有没发现,这个书房有什么特殊之处?”

    洛姜两人也看了看,摇摇头。

    “很多书。”

    赵寒走到一排排的书架前,看着上面放得满满的各种卷册:

    “诗词歌赋、经史子集什么都有,而且都有频繁翻看的痕迹。

    这说明,这书房的主人是个喜好学问之人。

    羽儿,洛伯父他有没说过,这吴晋在诗文方面怎么样?”

    “嗯,”洛羽儿道,“爹爹好像提起过,这吴县令的诗写得不错呢。”

    “那就对了。”

    火光又照在了字帖上,赵寒道:

    “既然这样,那这位诗写得不错的吴县令,又怎么会写这种文不通、理不顺的歪诗,还挂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呢?”

    洛羽儿和姜无惧一愕。

    “羽儿,”赵寒道,“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诗戏’?”

    洛羽儿道:“有啊,小时候爹爹教我作诗,就玩过。什么‘无情对’、‘回文诗’、‘同音对韵’、‘藏头藏尾’,多着呢……

    等等。”

    她有点醒悟了:

    “你是说,这首歪诗里有‘文章’?”

    内人嫁了

    家室好大

    削了床头

    睡过几下

    洛羽儿又默念了几遍:

    “不是‘回文’,‘同音’也没有。藏头的四个字是‘内家削睡’,藏尾是‘了大头下’,这都不通啊。”

    “那‘藏心’呢?”赵寒道。

    “‘人室了过’,‘嫁好床几’,也不对啊。”

    “喂喂喂……”

    姜无惧拼命挥手:

    “我还在这呢好吗?你们说的,这都是什么乱炖大杂烩,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那叫‘藏中’,”赵寒对洛羽儿道,“我说的是,‘藏心’。”

    “藏心”,这说法洛羽儿还是头一回听到。

    她又盯着那字帖,不断念着,忽然道:

    “我明白了!

    这首诗,第一句取第一个字,第二句取第二个字,以此类推,四个字连着两个角,正好斜着把整首诗分成两半。

    这就是‘藏心’,对吧赵寒?”

    “我懂我懂……”

    姜无惧好不容易听明白了,马上抢着念:

    “‘内、室、床、下’,这什么意思?”

    “这是吴晋给自己的提醒。”

    赵寒看着字帖上,那四个字:

    “平常人家里,有些重要的东西不能让外人看见,都得放在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可有些上了岁数的人,容易忘事,一转头就忘了东西放哪儿了。

    所以,他们就会藏东西的地方写下来,提醒自己。”

    洛羽儿也明白了:

    “可要是写的太直白,那外人一看,不就泄露了吗?

    所以,吴晋他才想了这法子,写了首别人看不懂的歪诗,挂在书房里。他自己一看到,就能想起东西的去处,又不怕旁人偷看了去。”

    赵寒点头。

    这吴晋,可是人头鬼案的受害人,还和羽儿爹爹被抓有直接的关系。

    他要藏的“重要东西”,会不会就和案子有关?

    “内室床下”。

    这就是,藏东西的地方。

    三人几乎转头,往角落看去。

    微弱的火光中,一扇小门躲在屏风的后面,通往内室。

    洛羽儿正想过去。

    赵寒抬手止住了她。

    “这刚刚有人来过。”他说。

    洛羽儿和姜无惧一愕。

    “你们看,”赵寒道,“这屋里其他的地方都积满了尘,唯独这副字帖的表面,却是干干净净的。”

    “风吹的吧?”姜无惧道。

    “那也不可能这么干净。”赵寒道。

    “那……那就是,那些官差来搜查的时候,给抹掉的。”

    赵寒指着地面:

    “你们看这脚印模糊的样子,那些官差很早就来过了。这都多少天了,这帖子早该又满脸土了。”

    “这么说,”洛羽儿道,“是有人刚刚抹去的了。”

    刚刚抹去。

    赵寒灭了火折子,带着两人轻步往小门走了过去。

    小门上也有厚厚的积尘,上面一把生锈的铁锁,好像被什么扭断了,上面也是很干净的。

    有人刚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