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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阵儿微风吹过,沈煊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单衣。下一瞬便觉得肩上突然一沉,身上突然多了一件墨绿色的披风。

    “夫人,你来了啊!”

    说话间,沈煊视线依旧不离远处的水面,面色幽静而沉默。顾茹脸上不由多了份忧色。

    “相公,外头风大,咱们还是进去歇着吧!爷爷……爷爷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定是能转危为安的。”

    沈煊勉强笑笑没有说话。

    这话一听便是安慰话,这些年来爷爷病过的次数不少了,但对着他家里惯常具是报喜不报忧,总怕耽误了他。沈煊明白估计其大部分都是爷爷的意思。

    如今却这般火急火燎的通知他……其意味沈煊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沉默间湖面又是一阵儿冷风吹过,便是披着披风,顾茹依旧狠狠打了个哆嗦。沈煊先是伸替对方紧了紧披风,这才牵着人回到舱内。

    许是知道家有大事发生大宝这些日子可谓乖的可以,见沈煊回来便乖乖的倚了过去小身子可劲儿往怀里挤。

    船舱内数日的心绪不宁,不止是沈煊便是长生也是眼眶黑沉,面色也有些苍白。他一直都记得小时候若不是太姥爷松口,如今他怕是连学都上不得。也是从那时候他才明白。如他这种身子无用还总拖累父母之人,日后也是有出路的。

    一家子人没滋没味用了顿晚饭,这才各自歇下。

    第二日清晨,水面之上便已经隐隐能看到码头的影子。众人脸上这才稍稍带了些高兴之色。算算时间,从他们收到信直到现在,总共也不过十几日罢了。

    说来自从朝廷改良了新式船只之后,有些个灵的商户们便开始琢磨了起来,时至今日,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这种新式轮渡。速度较之以往可谓快了整整一倍有余。

    而对于沈煊这位朝新贵,户部高官,那些商户们自是少不得奉承,船上一应设备,可谓无一不精。起码沈煊一家子连同几位小孩儿待了这么些个日子,想象的不适感并未出现多少,便是随行的御医也少有用上过。

    这也让几位大人狠狠松了口气。

    清晨的码头之上依旧人来人往,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众位路过的行人总会下意识驻足而观,而后两两的埋着头对着码头最显眼的一处悄声议论着什么。

    “王二啊,你说那几位差老爷都搁这儿呆了好几日了吧!也不晓得干啥子的呦!每日光是站这儿,看的俺心慌慌的。”

    一位驼背年轻人拍拍胸口,看着那几位持着刀的差役们不免有些腿软。这时候,普通百姓们对于衙门差役的害怕完全是发自本能的。

    “上头的事儿,咱们哪里晓得呦,不过瞧着那架势,估摸着是再等什么人吧?”

    那个被叫做王二的年轻人做贼似的朝那头看了眼,咋巴咋巴嘴不确定道。这时一旁年长些的老人家突然发话了。

    “那铁定是个大人物了!你们知道差役前头站着的富贵公子是谁吗?那可是咱磐安府知府大人家的公子,老儿我上回去送货时候有幸瞧上那么一眼。”

    “渍渍,那个贵气呦,老儿我定不会认错的!”

    老者话音刚落,人群之顿时发出阵阵惊叹,纷纷猜想到是哪个大人物要过来,居然连知府家的公子都要在这儿巴巴的迎着。

    众说纷纭之,突然有一小个子青年脑袋一拍,脱口道:

    “若说咱们磐安府,比咱们知府大人还厉害的大人物,不就那一位吗?就那位……封了侯的那位……”

    说到最后,小个子下意识的放轻了语气,像是怕惊扰到什么。话音刚落,周围众人具都为之一静,码头这种地方,历来信息最为通达之地。对于京那位沈侯爷种种传说,他们早就听过无数遍了。

    “渍……这么说来,还真说不定唉!”

    想到后头很可能是正儿八经的侯爷驾临,众人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随着监工的一声怒斥,众人很快便做鸟兽散去,只是随后干活之时,总是下意识的往码头之上瞅那么个一眼。

    也就在此时,数日的水上生活之后,沈煊一家子终于脚踏实地。

    “学生严世高拜见侯爷!”

    沈煊几人普一下船,便见一位蓝衣青年携众衙役疾步而来。未语先露分笑意“知道侯爷回来,家父本想亲自相迎,可惜公务在身只得让学生在此等候,还望侯爷莫要怪罪。”

    沈煊自然连道不会,两人说话间,严世高见沈煊神色隐有不安,只稍稍一想很快便明白了缘由。不由温声道:“听得沈老太爷身子不适,父亲早早便请了府城最好的大夫。侯爷放心,沈家至今未有消息传来。”

    也就是说,爷爷人如今还在,闻言沈煊神色稍松。严大公子见状立马道:“知晓侯爷您必是归心似箭,学生早早备好了一应车马,侯爷您且这边请………”

    “既是如此,本侯在此多谢严大公子仗义。”人家有意交好,再加他们一行人确实归心似箭,沈煊也不再推让。

    “哪里哪里………侯爷您太客气了。”严大公子连忙道。“只是不知这位是?”他早早便注意到了队伍一位年长的老人家,瞧着沈家众人对其颇为尊重,这般就不晓得要怎么安排才好。

    “这位是冯御医,这次是一道随本侯回来的。”沈煊轻声回道,这位冯御医还是他递上折子后,陛下特意赐下来的,说是于老人家的病症颇为拿。

    “原来如此。”严大公子微微垂眸,遮住了眼的震惊之色。看来传言果然不假,这位沈侯爷当真极得帝心。想来也是,若不是极得圣意,又怎么可能一再升迁。

    看着眼前这位比他还小上几岁的年轻侯爷,严大公子心微微复杂,面上却是更真诚了几分。“想来有冯大人在,沈老太爷定然能够转危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