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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边的沙土比较疏松,楚清看到老汉手边已经掏出一拳头深的坑,而手里的土中有几粒排列整齐的、黄色的、圆柱状的东西。

    那是蝗虫卵。

    老汉听到有人说话,就本能地把手背翻上来,让人看不到手里的东西。

    “哦,鸭苗吗?好像没有卖的,谁家也孵不出来多少,得自己留着,不然不够数。”老汉答道,同时又问:“你要买鸭苗?”

    楚清在老丈身边蹲下:“是啊,想多买些。”

    老汉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最后干脆站起来,眼神有些警惕地看了眼楚清,又看了眼不远处牵着两匹马的祥子。

    “你是干什么的?”老汉问道,对眼前这个一身男装却是女人声音的人很是戒备。

    远处有取好水的年轻人挑着扁担往这边走,老汉不自觉地向那个方向又挪了一下身体,好像在寻找依靠。

    “我是做买卖的,想收购些鸭苗、鸡苗进城卖卖。我看衙门贴了告示,让百姓养鸡养鸭嘛!”楚清说道。

    她今天穿得依旧是男装,看着跟某个铺子里的伙计似的,可身上没有生意人那个劲儿。

    老汉上下打量楚清,怎么看都不像做买卖的。

    收购鸭苗、鸡苗,只骑马,不用板车,不带箱子,拿什么盛放、运输?

    说话的功夫,挑水的年轻人已经到了近前,问道:“二叔公,这人是谁啊?”

    “我是做买卖的,”楚清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

    年轻人一听,马上放下扁担,问道:“两个月大的鸡鸭行吗?你干嘛要买鸡苗鸭苗啊,不好运,也不好喂,两个月大的,养活得住!”

    “七斤,干你的活去!”老汉斥道。

    “二叔公,有人买咱就卖了呗!要不然臭烘烘的,还费粮食!”叫做“七斤”的年轻人咕哝着,有些畏惧这个二叔公,又想表达自己的想法。

    “滚蛋!干活去!”老汉还是骂,七斤不得不把水倒进板车上的大缸里,又挑着空桶往河里走。

    楚清笑笑:“二个月大的鸡鸭,是有点费粮食,不过也行,多少钱卖啊?”

    “不卖!”老汉坚决地说。

    “为什么?我看官老爷让不低于五十只就行,你们要是有多余的,卖给我呗?”楚清继续。

    并不是真心要买,而是想看看大家都养了没有,还有没有继续孵化,还有就是看看百姓对此事的态度。

    老汉握着土的手紧了紧,背过身去不理楚清。

    楚清也不理老汉,她越过老汉往他前方走了两步,蹲下,抓起一把土,看了看,抖掉,再用手往深里掏了掏。

    掏出的沙土在两手之间倒换着,嘴里念念有词:“唉呀,别看这土干得养不活庄稼,可能养活的东西多了,瞧瞧这玩意儿……”

    边说,边把手里沾着土的蝗虫卵吹干净,念叨着:“这俗话说呀,旱极……”

    身后老汉一下子蹿过来,一把打掉楚清手里的沙土,压低声音喝道:“你闭嘴!”

    这个举动有些冒失。老汉虽然一脸气愤,但还是心虚地回头张望了下,看到祥子神色不善地看着他,并向这边走来。

    老汉有点不知所措,又向担水的村人那边望了望,希望他们能快些过来。

    楚清伸手示意祥子不必紧张,然后对老汉说道:“老丈,我们这边坐下谈谈。”

    楚清指向河边一块很大的洗衣石,这里水太浅,没法用桶打水,那些青壮都在远些的地方。

    老汉不动,楚清笑笑,说:“我是棉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