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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到害怕。

    上一笔大单,傅言就拿下了八百两,她要凑够一万两,到大城安身,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她一身本事,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趁着没有客人,傅言走到后院。

    陶罐里熬着药膏,火焰袅腾,药香味阵阵弥漫开来,院角的忍冬花开得正好。

    兰英坐在一个小墩子上,往陶罐里加药粉。

    “言姐去前厅吧,这里有我呢。”兰英冲她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慕大哥的病不要紧吧,是肺腑哪里出问题了。”

    傅言有点想笑,同时又有点触动。

    “他没事,幻觉。”

    “啊,慕大哥这样的人也会出现幻觉吗?”兰英又是一阵想不通。

    傅言发现这丫头有些爱钻牛角尖,比如那些医药类的知识,病症,总要问清楚一点,还认真背记,当然,这不是什么坏事。

    说不定哪一天,她也会成为一个大夫。

    兰英只是念叨了一句,又继续干活了。

    傅言从大堂到后院,又从后院回到大堂,心情还是有点浮躁。

    慕定安的那些话,不断回荡在耳边。

    “我越来越在意一个人。”

    “舍不得。”

    其实,她有时候想到自己要离开,心头会揪一下。

    越到后来,这种感觉还要强烈了一些。

    可即便慕定安那样说,傅言还是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决定。

    她对慕定安,也不是一点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没有,所以有的时候她才会觉得牵绊,但还达不到这个程度。

    傅言喝了一杯茶,心情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扶着他年迈的母亲来看病,傅言又开始忙碌起来。

    现在她希望自己越忙越好,忙了,有些事情就不会去想了。

    这个医馆子开起来,街天看病的人,比摆摊的时候还要多了一倍,甚至那些小毛病的都来买药,因为大家发现,秦大夫虽然开起了馆子,可是诊病和开药都没有涨价,而且大堂里还生了大火炉子,给大家供暖,这些都太难得了。

    就算不是什么要紧的病,买药防着,也是好的,秦大夫这里大家都爱来。

    一天下来,收十六两银子。

    比起来,吴三叔悬壶医馆就显得冷清多了,原本病患就被傅言吸收了不少,现在傅言又有了安稳处,待客还周到,再加上吴三叔大晚上收买人去破坏秦大夫的良田,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很多人对吴三叔的为人都无比厌恶鄙视,更加不想去他那儿看病。

    直到现在,吴三叔从傅言那儿买方子的银钱还没有回本一半。

    这个镇子上有个小钱庄,可以进行小额兑换,傅言去兑成了银票,毕竟十多两银子,可是一斤多呢,带着沉重。

    她来的这个时代,有一个好处,就是发行的银票小面值和现代一模一样,一两,二两,五两,十两,二十两,都有。

    “秦大夫慢走。”钱庄老板跟了出来,枯瘦的脸上堆着笑。

    “张老板还有什么事情吗?”傅言问道。

    “秦大夫里面请。”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还要赶着回去。”傅言说,菜还没有买呢。

    慕定安推着牛板车,就等在一旁。

    张老板道:“秦大夫一身本事,定然家底不浅,不过那些银钱放在屋子里也是放着,不如那一部分出来,放出去,收取利润,如何啊。”

    傅言沉吟了一下:“张老板的意思是,你出个场所,我这部分的利息你收一点?”

    “场所必须得有,还要是朝廷认证的,这样才规范,不然人跑了都不知道打哪儿找,我这儿虽然小了一些,但也养了批催收的打手,负责跟踪,谁也逃不了,这里出去的每一份印子钱,还跟县衙报备,经常都有人往县城跑,登记新的信息,那可是层层围堵啊,那些欠钱的,最后都得乖乖把银子掏出来,所以这个秦大夫你只管放心。”

    “至于利息嘛,我收取你三分,七分是你的,咋样?”

    “王家,沈家,李家比我有钱多了,你咋不找他们?”傅言问。

    “咳,这三家人有钱有打手的,人家私底下偷偷放,照样收得回来,有了纷争,打通衙门,也不算啥问题,要规范,还是咱这儿,只是秦大夫你在村子里,又才是夫妻两个,不方便啊。”赵大夫说着,看了一眼慕定安,他的目光,在男人额头上的罪字烙印上停留了一下。

    这个男人是流放来的,按规定不能越过县城的界线,力气活儿跑腿的事,几乎派不上用场。

    赵老板没有明说,不过傅言也明白。

    其实,要不是她戴着一层人皮面具,处境要比慕定安要凄惨太多,说不定早就没命了。

    “好,我们回去考虑一下。”傅言点头。

    对这个张老板,她不了解,总要好好打听一下。

    “成,您二位慢走,如果愿意,相信我们合作一定会很愉快。”赵老板热情地将二人送走。

    “你想打探一下张老板?”过了这条街,慕定安问。

    “嗯,这一朝是可以放印子钱的,只要不高于朝廷规定,就看张老板人靠谱不靠谱。”傅言说。

    “我让铁铺子的人查一查。”男人道。

    他以前从来没有明确跟她说是铁铺子的人为他办事,可是现在,却说得顺口,好像她早就知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