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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的迟亦竹说着什么,琳琅却始终听不清,她想要靠近些去听,却发现迟亦竹离她越来越远。

    琳琅不自觉地便追了上去,不由自主地问道:“迟亦竹,你要到哪儿去?”

    迟亦竹朝她微微一笑,并不回话,转过身,忽然站定不动了。

    琳琅几步便追到了她身后,伸手想去拍她肩膀。

    然而她的手还未碰到迟亦竹,眼前情景就突然一变,她心中一跳,下意识往身后看去,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下面是万丈深渊。

    琳琅茫然回首,问道:“迟亦竹,这——”她话没说完,忽然身子一倾,失去了平衡。

    迟亦竹将她推了下去。

    琳琅怔怔地看着迟亦竹,身体在无边的失重感中急速下落。

    她看见迟亦竹一字一句地对她说着话,不知怎么回事,她发现自己可以清楚地读懂迟亦竹的口型。

    “若有来世,我想再看你穿一次红衣。”

    恐怖的雷霆裂天而下,将迟亦竹劈得灰飞烟灭。

    琳琅心神剧震,瞳孔骤缩,一道凄厉的声音从她喉咙里不受控制地窜了出来——

    “迟亦竹——!”

    琳琅翻身而起,满背冷汗。

    是梦。

    她双眼失神地坐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地喘着气,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一会儿,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从之前的心悸中回过神来。

    她发丝凌乱,额边还微微沁着汗,一看便是没有睡好的模样。

    做了那样的梦,怎么可能睡得好。

    琳琅少见地叹了口气,拢了拢衣服,下了床。

    她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径自走到桌边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宿醉后难得没有头疼,想来是迟亦竹喂她吃了解酒的药,身上外衫应当也是她脱的,这房间自然也是她安排的。

    琳琅心思恍惚,手中捏着茶杯并没有喝,思绪还缠绵在方才的梦境中。

    想看她穿红衣吗……

    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关,清晨的微风尚且带着一丝凉意,将琳琅激得一颤,脑中顿时清醒不少。

    她有些烦闷地放下茶杯,直接坐到了窗边去。

    这里似乎是一座小阁楼,清静雅致,从窗外看下去,下面的小花园姹紫嫣红,缕缕花香隐隐约约地飘了上来。

    是了,眼下是春天呢。

    琳琅恍恍惚惚地想。

    她第一次见到迟亦竹,也是在春天。

    那时迟亦竹就像她现在这样坐在千金楼雅间的窗边,只露了个冷淡的侧脸出来,连眼神都没往外挪一下。

    她那会儿是在云端坊待腻了,想出来尝尝新鲜,听说千金楼的长相思是天下闻名的美酒,便直接冲着千金楼去了。

    她到千金楼前时,只是想抬头看看有什么好位置,却没想到一抬眼就被迟亦竹的侧脸夺走了所有注意力。

    琳琅觉得那时的迟亦竹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说她冷漠,却又不像,说她无情,却又不是。

    那是琳琅一时参不透的复杂。

    待她还想再细细打量时,不远处一群欺负老人的小混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向来看不惯别人恃强凌弱,见此情景便直接提剑冲了上去。

    等她将一群混混收拾完毕,再抬头时,迟亦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琳琅顿了顿,莫名没了品尝长相思的心情,只提着老人为表谢意送的几坛酒离开了。

    后来在东荒中意外相遇,琳琅没想到自己会咬了迟亦竹一口。

    那真是窘迫到了极点。

    琳琅想起往日窘事,脸上控制不住地浮起了淡淡红晕。

    只怕迟亦竹还以为她们第一次见面是自己咬她的那一次呢。

    “嗯?你怎么醒得这般早?”迟亦竹推门而入,便看见琳琅只穿着单薄中衣坐在床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道,“怎的不穿衣服?”

    琳琅被她突然进门的声响惊了一下,听见迟亦竹的话,轻咳一声掩饰道:“刚醒,有些热,在床边坐了会儿要好些了,正准备去穿衣服。”

    迟亦竹点点头,不疑有他,招来侍女服侍琳琅洗漱。

    琳琅前世在云端坊待的时间不算短,方才便已看出来这里是云端坊的内阁区域,一番洗漱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发愁地朝迟亦竹问道:“我昨天喝醉了,本是跟沐孤兰说好晚间再回灵阵处与他们会合,可你却将我带回了云端坊,恐怕他们会以为我出了意外。”

    “无妨,”迟亦竹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昨晚将你带回来时,我便派人往灵阵处递了帖子,说你住在云端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