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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如栩心神不宁地走下赛场,好几个选手围过来,兴奋地跟他说着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拨开人群独自往洗手间去。

    用冷水洗了把脸,言如栩缓缓呼出口气。

    不知是不是还沉浸在刚刚比赛的情绪之中,他的心跳依然急促。

    他双手撑着台面,片刻后抬眼,蓦地在镜子里看到了闻觉轻正站在门口,默然无声地望着他。

    他不由得抿了抿嘴角。

    闻觉轻见被发现了,就走近几步:“大家都在庆祝闭营,你一个人躲到这儿来做什么?”

    言如栩没讲话,用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

    闻觉轻走到他跟前,稍稍垂眸,以他的视角来看,言如栩被水沾湿的额发歪歪曲曲地贴着白皙的额头,纤长浓密如鸦羽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还在细微地颤动着。

    再往下,言如栩原本殷红的嘴唇,被他抿地泛了白。

    没有了原本清冷疏离的模样,看起来……竟然有一丝易碎的脆弱感。

    闻觉轻不由微怔,鬼使神差般抬手,靠近言如栩的脸,用指腹抹掉一滴从额头缓缓下滑的水珠。

    动作轻柔,一掠而过。

    言如栩皮肤嫩,很细滑,但闻觉轻却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手。

    而同时的,言如栩也讶然地抬眸看他,微微偏开了头躲避。

    气氛凝滞,连呼吸声都听着比平时重了许多,指尖隐隐酥麻,闻觉轻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拳。

    他喉结上下滚动,努力忽略那异感,先开口打破沉默:“怎么赢了还不高兴?”

    言如栩虽然觉得他刚刚举动奇怪,但可能是前段时间被闻觉轻各种摸头抱肩,强制习惯了,并没有过分纠结。

    他目光又瞥向闻觉轻的右手,轻声说:“你右手,是不是有伤?”

    闻觉轻原本心思有些漂浮,手指的酥麻感攀援着神经传上来,他感觉自己脑子也麻麻的,一听到言如栩这么问,又瞬间清明起来。

    “没有的事。”闻觉轻蹙眉,“为什么这么问。”

    “别骗我,我不是小孩子。”言如栩顿了顿,说:“我看到过你右手上贴着敷贴。”

    “……”

    闻觉轻无言,片刻后道:“只是小毛病。”

    言如栩摇了摇头。

    这几年,他越来越善于分辨别人的好意和恶意,敏感的神经也越来越擅长察言观色。

    闻觉轻的手伤到底严不严重,他心里很清楚。

    若非真的无法支撑下去,闻觉轻不会在对局还没结束时就喊停。

    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受伤了,还要跟我打pk赛?”

    见骗不过言如栩,被他清透的眼神看着,闻觉轻只好认输。

    他侧过身,靠着盥洗台边沿,漆黑深邃的双眼望着言如栩,缓缓道:“因为我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内心。”

    “你习惯了在直播时随意操作,也遇不到能让你严阵以待的对手,说句实话,小栩,你有多久没像今天这样,全力以赴地打过一次游戏了?有多久没有为了胜利,咬着牙去拼了?”

    言如栩静默着,微微失神。

    ……很久很久了。

    当初落魄时,他无处发泄内心的委屈和苦楚,身心的疲乏让他一度厌恶这个游戏,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

    他觉得这是让他遭遇所有不幸的开端。

    直到他爸去世后,他为了赚钱还债,才再度接触起这个游戏。

    但确实……两年了,直到今天跟闻觉轻的这场pk赛,才让混混沌沌的他猛然回想起来,当初那个心无旁骛地为了胜利而投入所有的自己。

    在那个世界里,因为心怀赤忱热爱,他仿佛所向披靡、无所不能,是卫冕的王,是无双的神。

    “如果烈焰杯的对手不够强大,不足以让你倾力,那就由我来做你的对手。”闻觉轻淡淡道:“要是能让你再次感受到以前全力比赛的心情……这点老毛病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这也是为了招揽你进btg必要的前期投入。”闻觉轻好像正经不了多久,此刻又挂上懒洋洋的笑意,抱手问道:“怎么样,感动吗?有没有想以身相许报答我的想法?”

    言如栩听到前半段时心潮起伏,还没来得及感动,又被后半段给打回去了。

    “……滚。”

    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过了许久,言如栩才调整好心态,说:“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我们认识才半个月……你应该对我没什么了解。”

    “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以后还有什么需要我了解的可以等你入队后慢慢了解。”闻觉轻顿了顿,揶揄道:“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两句话说的,我有种我们是在相亲的错觉。”

    言如栩:“……你还是闭嘴吧。”

    闻觉轻啧了一声,“好的时候亲亲热热地叫我闻哥,不好了就翻脸让我滚,言小栩,人不是你这么做的。”

    言如栩沉着脸不想理他,先前那触动的心情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