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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岸上零星的几点灯火同月光一起揉碎在湖里,映得水面呈现出迷人的深蓝色,万籁俱寂中微风拂过,扬起小船上薄薄的纱帐,带来一阵迷醉红尘的味道。

    年少时某些惊鸿一瞥,确实是能记一辈子的。

    楚留香缩在水里,和深沉的水色混在一起,实不忍打扰了眼前这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沉静美好的画面。

    他不认得无花,也不认得洛飞羽,但他家中有个小妹子,对七绝妙僧崇拜非常,做梦也想同他见上一见。

    这世间实在再没别人能有如此风采,所以楚留香一眼就辨出了船上二人的身份。

    可这就很奇怪。楚留香熟知江湖传闻,他实在无法相信,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两位主角,居然会以如此和谐的相处方式,在此地秘密会面。

    人人都以为,他们两人若是见了面,定是火花四射、不死不休;但事实恰好相反,他们非但没有吵闹动手,甚至还如知己好友那般聊起了天来。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认输行不行?”洛飞羽觉得无花简直是疯了,这等风口浪尖,若换了他自己,定是有多远躲多远免惹一身腥,绝不会冒着被江湖人好奇的目光射死的危险,如此明目张胆地跟他见面。

    无花淡定微笑道:“秀姑娘都有勇气将名节压在贫僧身上,贫僧怎好叫你一人孤苦伶仃。”

    咦?

    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和江湖传闻的有些出入?

    楚留香的好奇心本就旺盛,此时被引诱起来,便无论如何没法悄悄溜走了。他仗着水性超绝,反而更凑近了小船几尺。

    这点微末水声,混在深邃湖光里,本不该被任何人察觉,但这一次,楚留香却被捉了个现行。

    “贫僧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惹麻烦,但我实在很想见识一下,究竟是怎样的人令你如此青睐。”那船上月白僧袍的少年如是道。

    他开了一坛洛飞羽备的酒,放在鼻尖嗅了嗅,“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你我叙旧不要紧,可船下的那位朋友再泡一会儿,怕是要染风寒了。”

    洛飞羽僵着笑容,凑近低声问道:“你搞什么名堂?”

    无花面色不改:“只许秀姑娘以酒会客,就不许贫僧借月交友么?”

    楚留香始知自己早被瞧出了行迹,失笑摇头跃出了水面,轻飘飘落在船头,摸着鼻子有些尴尬:“原来当真不是在下自作多情……”

    洛飞羽知道今夜自己的目的多半是成不了了,遂添了一副酒具,给他二人斟上系统出品的上好竹叶青。“薄酒不堪饮,香帅可否赏脸?”

    香帅?楚留香没有多问,只笑道:“要是这也算薄酒,那天下当真没有好酒了。”

    “叮——”三口杯盏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回响。

    两坛酒很快见了底,洛飞羽酒量不行,大部分都是那两人在喝,楚留香借着酒意,略有些惋惜道:“可惜有酒无菜,美中不足。”

    洛飞羽凉凉瞥了无花一眼:“本来是有的。”

    楚留香顿时明白过来,哈哈大笑:“大师不沾荤腥,我等爱食的粗鄙下酒物,确是不好上桌。还好酒之一物,其质最纯,不然今晚岂非连美酒也喝不到了。”

    无花挑了挑眉,笑容居然真诚了几分:“扰了二位兴致,贫僧自罚三杯罢。”

    楚留香夸赞了无花的酒量,兴致也被彻底勾起。他谈吐风趣,无花又学识广博,两个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间很快就惺惺相惜起来。

    洛飞羽起初还能插进几句,到了后面却是只能沦做侍酒陪客,哪还能不知无花打的什么算盘。

    看他二人谈笑风生,几坛酒下肚谁都没有喝醉的意思,洛飞羽就不免郁郁,抱着酒壶趴在一旁,没好气地自己灌自己。

    楚留香不仅女人缘好到发指,交好基友的本事,也是天杀的一等一。

    他煞费苦心换来的西湖一夜,全便宜了无花这臭光头。

    秀生苦逼啊!

    楚留香最是怜香惜玉,不着痕迹将有些被冷落的洛飞羽拉入话题,意有所指感叹:“江湖传言果然不可尽信。”

    洛飞羽已有些醉态,懒懒回头瞥他一眼,故意道:“江湖传言有时还是可以信一下的。”

    “哦?”

    洛飞羽瞧了眼无花,又瞧了眼楚留香,心里想着此番只要能给楚留香留下深刻印象,还管他是好印象还是坏印象。

    他邪笑了一番,裸足踏上酒桌,一指挑起楚留香的下巴玩味道:“爷就是喜欢俊秀小哥,小和尚自不必说,香帅这般风流的眉眼,也甚是合我心意。今日钓你上船,本就是想给我丰功伟绩再添一笔的。”

    楚留香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无花皱眉将洛飞羽扯了下来,对楚留香抱歉道:“楚兄见笑,他醉了。”

    洛飞羽哼了一声,甩开他道:“论容貌,天下配得上我的能有几个?论武功,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论渊博,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华上下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