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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最后姜霖瑾的那场家法是没能落在身上的,原因也不是旁的,只是在姜曼皎带着苏菁仪蹲在祠堂,堵着门无论如何想要问个原因的时候,宫里的内侍带着圣谕到了。

    这道宣召镇国公府阖家老小明日入宫赴宴的圣谕,自然也就从那家法下顺利救下了姜霖瑾。

    毕竟不能让他一身伤的去赴宴不是?

    夜间,苏菁仪任由巧儿为自己擦干长及腰下的秀发,让她早些回去休息之后,独自倚在贵妃榻上,枕在软垫之上,身上盖着雪白狐绒制成的绒毯,手上拿着早先没能看完的话本子,就着宫灯准备将后面的故事给看完。

    也不知那痴心等在湖畔的秀才最后有没有等来龙女

    可是半天过去了,苏菁仪手上的话本却一直是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她一手撑住下颌,兀自盯着一旁的落地宫灯发呆,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一切。

    照那日在庄子上的情形,想来暗害姜霖瑾的人,定然就是三皇子,只怕是想借此毁了金嘉公主的清白,而后将镇国公府拴上自己这根麻绳上。

    这也就是说,三皇子一派对镇国公府的态度暂时还是以拉拢为先的,那为什么在前世又会忽然对镇国公府下手,难道那时的三皇子与镇国公府已经决裂了不成?

    还有,今日那内侍为何要突然提及一句,听闻府上的姑太太还有表姑娘都回京了,陛下听金嘉公主说表姑娘很是与她投缘,所以明日宫宴还望表姑娘万万别缺席了才是。

    皇宫内院里出来的内侍,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国公府内多嘴。这样特别提及自己,只怕是有什么别的言外之意才是。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合金嘉公主的眼缘,甚至能够很清楚的从那日在庄子里公主的言行中判断出,自己的存在只会是公主殿下的障碍!

    而送走那内侍之后,很明显府中众人除了姜曼皎以外,脸色都很不好看,娘亲和舅母之后很快就叫上了姜霖瑾,一块儿去荣寿堂了。

    也不知道,他们商量出什么解决办法了没有?

    而且,她明日又该如何在那深墙之后保全自己呢?

    这种仿若置身蛛网,逃脱不得,挣扎不得的感觉,真的是让人太难受了一些。

    苏菁仪起身趿拉着软底绣鞋,想去窗边透透气儿清醒一下,这室内蒸腾的暖炉热气着实让她有些昏昏欲睡了,可她还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应对措施来,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走近窗前,还未来得及推开窗户,只刚刚将落下的栓子挑起,眼前的窗户就被人从外面猛地一下直接拉开了!

    苏菁仪被吓的一跳,连连退了几步,正欲大声呼喊救命,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一只温热的掌心捂住自己的嘴唇,定睛望去,就见着姜霖瑾竖起一指比在嘴边,用那熟悉的调侃语调,笑道。

    “表妹,你这一嗓子喊出来,不管明天需不需要去宫宴,我爹今晚就得给我这双腿打废了去”

    愤愤打掉姜霖瑾的手掌,苏菁仪羞的满脸通红,双眉紧皱看着眼前的人,心底抱怨他怎么这般没个正行,但又怕闹出什么动静来引起外间巧儿的注意,只得压低声音骂道。

    “表兄是又想出什么招数逗弄我了吗?深更半夜的闯进来,我苏菁仪也不是那般可以任你羞辱的人!”

    姜霖瑾双手交叉抱胸,斜靠在摆放着散发幽幽暗香的雪白腊梅插瓶的高几前,笑的一派灿烂,逗着眼前炸毛的小兔子。

    “怎么的,不装无害了吗?原来咱们的小兔子,还是一只会咬人的小兔儿啊。”

    苏菁仪心下暗恼自己又因着一时气恼暴露了本性,本已经打定主意,就用姜霖瑾一贯讨厌的矫揉造作的贵女作风惹得他生厌才好的。

    只要他不再靠近自己,那她就可以控制自己,不再走向他。

    面上却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说道。

    “既然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那就有话直说。说说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你干出深夜闯女儿家闺房的事情吧。”

    转身走到屏风前,拿起搭在黄花梨架子上的褙子裹上,苏菁仪信步走到桌前,倒出一杯用小炉子温着的茶水,不太客气的将杯子随意搁在桌上,轻提裙摆坐在桌旁,冷冷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般冷淡不客气的模样,让姜霖瑾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梢,他上前坐在苏菁仪对面的圆凳上,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的说道。

    “我就是来问问表妹,考虑的如何了。毕竟你的决定,正好可以让我决断明日该如何去做。”

    举起桌前的茶水如同饮酒般一饮而尽,八宝茶香甜的味道惹得姜霖瑾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苏菁仪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唇角微微弯了弯,心道,世人皆以为向姜霖瑾这般的儿郎应该是偏爱苦口清茶的,却不知这人与样貌不符的,就是他其实是一个偏爱甜口的人。

    姜霖瑾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着的小姑娘,这会子正垂手扣着拇指的指甲,洗濯过的秀发柔顺垂在肩头,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润泽的光。

    咽下一口唾沫,借以冲散甜腻茶水引起的喉头燥意,姜霖瑾也不催促,只是两指并拢,轻轻叩击着桌面。

    苏菁仪其实早就考虑清楚了答复,在经历了往日云烟之后,她现在并不想跟姜霖瑾有任何表兄妹关系之外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