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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薛九的声音如同无边的闷雷一般滚滚响起。

    震得陈渊神魂剧烈激荡,气血疯狂翻涌。

    “放屁!这根本就是两码事!薛九,你……”

    “我是蠢,天下间怎么会有我薛九这等蠢蛋,我死不足惜,死不足惜!哈,哈哈哈哈哈……”

    “薛九,你糊涂了!你,难道不听你娘的话了?”

    眼见陷入癫狂的薛九在极度怨念的包裹下,已不出预料的难以沟通,陈渊不禁顿感一阵绝望。

    但紧接着突然心中灵光一闪,将对方的老娘搬了出来。

    而这一招,果然奏效。

    陈渊话音方落,周围那令人压抑至极、直要将人拉入深渊的气息登时消退不少。χιè

    “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听我阿娘的话了!”

    “你娘说过,有机会要与读书人多沟通,你这么快就忘了!陈某虽然不是真正的书生,但自问也有些学识!如今对于陈渊你可以置之不理,可先生讲话,你都不听了么!”

    “我……好!那薛九愿闻先生赐教!”

    刹那间,周围再次出现了清晰的光阴。

    只是却已不是那处风和日丽的农家小院。

    而是一条苍凉的乡间小路,周围是无尽的冻土。

    然后在前方不远处,有一辆翻了的牛车,以及一头被啃食得残缺不全的老黄牛。

    周围的冻土之上,则是隐约可见点点斑驳的血迹。

    即便陈渊见惯了杀戮,可不知为何,竟因那点血迹感到有些触目惊心。

    “薛九,先生且问你,那女人进门之前与进门之后,可曾表里如一?是否前后判若两人?”

    “那女人在进门之前,确是温柔勤劳,不然阿娘也不会同意我娶个寡妇进门的。这点……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这有何难?薛九,先生看你虽心性淳朴,可并不是个呆子。你娘作为一个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村中妇道人家,能为你寻妻说走就走,亦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可惜人心诡谲,你们娘俩偏偏遇到了这种不着调,不靠谱的女人。这只能说,是命!”

    “可是……我娘毕竟因我而死!若是因不娶了那女人,我娘岂能葬身于虎口!无论先生怎么说,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倘若我不那么蠢,又怎么会有今天!”

    薛九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再次被浓浓的恨意所包裹。

    周围的光线也随之再次开始黯淡了下去。

    好像随时又要回复那种漆黑如墨,五感断绝的光景!

    “糊涂!薛九,陈某且问你,何为蠢?”

    “蠢?我……我不就是天下一等一的蠢蛋么?我……”

    “非也!起码在陈某看来,蠢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不可信,而信之。或者是明知可学,却不学。明知需防备,却不防备——总之就是诸如此类。薛九,你这不叫蠢,乃是愚!只有生来的愚人,没有生来的蠢人!听说过愚公移山的故事么?你觉得愚公蠢么?你觉得,如果这故事叫做蠢公移山,如何?”

    “我……”

    “薛九,你乃愚人,并非那等死不足惜的蠢人!可惜在种种巧合之下,还没来得及让你学聪明,事情便发生了!真正的恶,不在于你,而在那妇人身上!那等人浮华虚幻,心无定所,才是真正的死不足惜!你和你娘拿银钱,出彩礼,婚后又对其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你身上又怎么会有可以指摘的地方?倒是此人先应了嫁,又将一切坦然?受后,最后却依旧一走了之,岂不是真正的恶人?”

    “先生,我……”

    “此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会很复杂。可量你一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婚后又会有什么地方让一个女人突然心生绝望,以至于一走了之?只能说你既遇到了鬼,就不要再将自己变成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