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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唐,若是水深,你当如何?”容太翁动怒,示意人警惕周遭,以免被人听了去。

    容听悦规规矩矩地回答:“孙女不才,自从上次落水后,也习得一些凫水之术。”

    容太翁:“……”

    该夸她一句好学吗?

    他终是幽幽叹气,“这些事,本不该你操心的。”容太翁扶起容听悦,满眼慈爱:“若你母亲还在,断然不会让你受此委屈。”

    容听悦眨眨眼睛,由衷一笑:“不委屈。”

    容听悦是个身在福中很知福的。

    她自小养在男儿堆里,虽说有嬷嬷教养她女儿仪态,但她的秉性到底是有着容太翁的宽和洒脱,容尚书的恭谨守礼,以及容誉的跳脱随性。

    容太翁摸了下她的脑袋,又问:“听说你开了家酒楼。”

    “是啊。”容听悦和声道:“母亲留下的产业,与其等着坐吃山空,不如打理一下。”

    “既做了,那便认真。”容太翁交代:“凡事不懂问竹青,他是个机灵的。”

    “好。”

    容太翁颔首:“那你忙你的。”

    “我不忙,我陪着阿翁。”容听悦扶着容太翁。

    容太翁道:“我忙。”

    “…那孙女恭送阿翁。”

    待容太翁离开,容听悦回到自己院子,走到门口时,她顿足,望向院子里。

    满院阳光,胭脂侍弄着花草,云鬓坐在台阶上剥花生,花生壳堆了一地,她又被胭脂一顿数落。

    容听悦走进去,“我们回来了。”

    云鬓像兔子一般地抬头,惊喜道:“姑娘!”

    “你个臭丫头!瞧不见我吗?”花钿笑着去拧云鬓的脸。

    云鬓边笑边躲:“花钿姐姐一大早就把姑娘拐跑,是个坏蛋。”

    胭脂无奈一笑:“七夕那件事后,花钿对姑娘就是形影不离的。”

    “那天我母亲身体抱恙,因此才疏落了姑娘。”花钿略显自责:“今后定然不会如此了。”

    “天塌了还怪你吗?”容听悦往屋里走,调笑:“我上辈子缺水,这辈子才总落水,不怨旁人。”

    进屋后,容听悦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窗边案几上的黄花梨宝座式镜台所吸引,她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这不是普通的黄花梨镜台,在宝座上是一座蓬莱仙境式的孔雀石嵌珠宝盆栽,巧夺天工,繁复精致。

    容听悦匮乏的词汇形容不出这盆景镜台的美,只能感慨一句,“这也太好看了。”

    “嘻嘻,那当然!”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容听悦一跳,容听悦抬头,看到窗外倒挂着一个脑袋,她无语道:“长风?”

    陆长风笑着对她挥手:“五姑娘,这是盈利,侯爷派我给你送过来。”

    容听悦低头,纳闷儿道:“就…这?”

    这盆景镜台虽然好看,但拿这个抵她的本金和盈利,显然不划算。

    “五姑娘,你打开里面。”陆长风翻了个跟斗,稳妥落地。

    容听悦打开镜台的下的小抽屉,看见了一摞银票。

    “侯爷将财物寄放在兴隆钱庄了,五姑娘拿银票过去兑换就好。”陆长风以手作扇状,压低声音兴奋道:“那可不是小数目呦,五姑娘。”

    容听悦放下银票,抬头问:“侯爷呢?”

    陆长风回答:“侯爷啊,他忙。”

    “他近来可好?”容听悦细心问道。

    陆长风叹气一声:“好什么啊,伊芙娜天天缠着我们侯爷,我们侯爷只能躲宫里,陛下如今也不待见我们侯爷,五姑娘,你说…你说,我们侯爷不会真要去做大食国的驸马吧?”

    容听悦淡笑:“哪至于就那么惨了,你家侯爷不愿做的,谁能勉强得了他?”

    “诶?五姑娘,你还蛮了解我们家侯爷的。”陆长风惊喜道。

    容听悦调侃他:“比得上你了解花钿吗?”

    长风这小子,七夕夜里跑花钿家中,暗戳戳地帮花钿的母亲提水买药,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全给人花钿瞧见了。

    “我喜欢花钿姐姐才想了解她的。”陆长风头顶的呆毛晃了晃,他好奇问:“五姑娘对侯爷呢?也是…喜欢吗?你喜欢侯爷啊?”

    容听悦愣了愣,她下意识摇头:“没…”

    “只是有些在意。”容听悦说。

    上辈子,容听悦对盛初尧的了解,最初是听传闻。

    她听说昌宁侯恃宠而骄,自私自利,肆意妄为,心狠手辣,还…还经常挤兑严述,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最初得知要嫁给昌宁侯时,她也抗拒过,可听说抗旨要杀头,她很识时务地接旨了。

    倒是盛初尧,一直抗拒到最后。

    大婚当夜,容听悦十分忐忑,她担心盛初尧会迁怒于她。

    可在大婚夜里,容听悦看到的昌宁侯,别扭又…没安全感,无所适从的样子像是秋日里树梢的残叶。

    那时,容听悦心想,他哪至于就十恶不赦了。

    容听悦是看着他慢慢变好的,这过程就像打磨一块玉料,她没法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