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安城奈走后不到一周的日子里,清原绘凛拨着手冢国光的手机,找同在训练营的迹部景吾通了一次电话。迹部景吾刚训练完正烦着,一听对方提到的名字,就算是当着手冢的面也没有对电话那边特别客气。

    “本大爷为什么要给主动拨给莫名其妙的人?”

    然后电话那头的清原绘凛顿了顿,吟诵道:“惧怕我手中枪的人,不得踏过这片火焰。”

    迹部景吾咬了咬后槽牙,心想这俩不愧是好朋友,在说话气死人方面天赋异禀地一致。真是想着他肯定会答应,什么都敢说。他看着手冢手机里收到的电话号码和可联系的时间,叫来桦地帮忙把那些内容都录了下来。

    然后他挑了个对岸西部下午四点的时间打了电话。

    “你好,景吾,我是安城佑。”

    然后迹部景吾敏锐地意识到对方避开了称呼自己的姓氏。

    “她在那边的日子承蒙你照顾。”年长男子的声音相当礼貌而温和,“欠你的人情,日后会有很多机会还的。”

    迹部景吾很清楚地听出对方的话外之音,还显然不是针对安城奈本身的暗示。这又是什么呢?他与这位唯一的交集,仅仅就只有双方长辈那里的旧怨,和几次社交场所不怎么愉快或者说无足轻重的客套。

    他又是要怎么样子的机会,想还到什么程度?

    想到年长男子行为奇异地通过清原绘凛来安排的这场对谈,迹部景吾意识到对方是在避免任何暴露他们此次联系的可能性。

    暴露于谁眼下?自然不是自己身边的人。对方身边又有谁呢?噢,有个老年人。那可是迹部景吾家里确确实实有旧怨的四十年前的当事人。

    这可真是值得深思了。迹部景吾心下转了百八十个弯,意识到有些情况需要详细查一查。最后年长半轮的安城佑说,下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可以认真讨论讨论该怎么还。就分明是很贴心地留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让他自己去查清该查的内容。这是可恶地,被预判了。

    算安城奈欠他的人情吗?

    她欠他的东西多了去了。一场比赛,一只舞,一份司康饼,两次意外的触唇,一个不是意外的吻。

    然后她当时在夕阳下就这么跑出了露台。然后她趁着他在集训就这么跑出了那个国家。

    下次见面的时候,她得全部给本大爷还回来。迹部景吾这样想。

    他原本以为,安城奈如果也来了英国的话,他们第二年开学后怎么都能见着一面。虽然他当时给出这样的建议时,是真心依着对方的立场和得失来分析的,但不妨碍他还是很期待不久后的重逢。

    但首先,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学校,因为伊顿公学是男校,而她则是在另一所伦敦附近的私立中学。

    而其次,她果然开始打职业比赛了,出行被管控得更加严密。迹部景吾只相当秘密地同安城佑在伦敦见了几面。

    成年人相当是有城府有手段的,他们兄妹二人行事倒是全然不像。又因为他所熟知的面容是她在越前家的模样,因此连面貌也不怎相似。迹部景吾看着青年人幽深的目光,忽然想到初见的时候,以及他剃头发的时候,安城奈的确是这样一双碧绿色的清澈眼睛。

    迹部景吾自己最终愿意同安城佑见面,自然是因为查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原本以为是孤寡老人抚养幼子继承家业的商战故事,查到后面发现竟然是卧薪尝胆为母报仇的社会故事。

    他这样同跟自己打了场网球赛输了的自家爷爷汇报时,他爷爷狠狠地‘呸’了一声道,“人贱必有天收,”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小景啊,你最近是都没比赛了吗?怎的总陪我这把老骨头打呢?”

    高中开始的各种课程和事务,他哪儿有时间去打比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