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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成了白骨腐尸的鱼妖受到这样的创伤,好像也不会再表现出什么痛苦的神情,只是原本在黑暗眼窝中那两盏墨绿色的光芒慢慢地熄灭了。

    于生松了口气,浑身脱力,随着白骨鱼妖巨大的身体一起向着地面坠去。

    齐梦竹反应迅速,几步闪身便上前去,准备接住于生倒下的躯体。

    哪知这时,白骨鱼妖深邃的眼窝中邪恶的绿色火光再次亮起。齐梦竹看到光亮的一瞬间暗叫不好,却来不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拉开于生再躲避。

    白骨鱼妖把已经闭合许久的骨骼重新刺出,那灰白色如钝刀一般的骨头尖就这样刺到齐梦竹面前。

    齐梦竹连闭上眼睛的时间都没有就见到眼前寒芒一闪。

    眼前一片漆黑的齐梦竹听到了水滴击打岩石的声音。

    是她的血吗?

    良久,齐梦竹感觉到自己身体上下似乎并没有哪里感觉到疼痛。她慢慢的睁开自己的眼睛,月光依旧皎洁的照在河水之上,清风徐来,给恢复平静的河面一些波澜,月光洒下,河面上波光粼粼。一切看上去是那么正常,却又显得那么美好。

    齐梦竹奇怪地抬头,只见两根巨大的鱼刺刺过肖明祖的上臂,留下了两道狰狞的伤口,红色血滴正在一点一点的沿着肖明祖的手臂滴落在长着青苔的石板上。和他相比,白骨鱼妖似乎更惨一些,刚刚一瞬间肖明祖紧握唐刀,刀光一闪,那连于生金鳞都很难对其造成破坏的白骨竟然在一瞬间齐齐折断。

    “肖……肖团长!”齐梦竹惊诧地愣在原地,眼前的一幕让她感到震撼。

    肖明祖痛得吸气,俊逸的面庞上却还勉强挂着笑:“我没事,你还好吧,可有伤着?”

    受伤的明明是他,他却关心自己……齐梦竹抿着唇,摇摇头,眼眶不自觉有些红。从出齐门的那一日起,她游走四方,见惯了妖魔邪祟,受遍了大小创伤,却鲜少有人这样将自己挡在身下,以性命相护。

    肖明祖把自己的右臂向前一甩,那两根穿透皮肉的巨刺被硬生生的从白骨鱼妖巨大的身体上扯了下来,他紧皱眉头,把扎在自己身上的两根巨刺拔出体外。

    齐梦竹有些惊讶的发现,那本来狰狞的伤疤好像在一瞬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等到齐梦竹定睛想要仔细看的清楚的时候。那伤口似乎又不再有什么变化了。

    奇怪……难道真的是她的错觉?齐梦竹不禁想到自己先前在离魂状态下看到的肖明祖,和于生一样身上拥有着常人没有的妖气。

    肖明祖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梦竹,你怎么了?”肖明祖低声问。

    “没什么……”齐梦竹摇了摇头,收回神思,藏下心头的疑问。也许,那次是离魂状态下的错误判断,是她疑神疑鬼了也说不准呢。

    于生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呼吸沉痛,心中却松快无比。此时岸边有渺渺火光接近,伴随着女孩的急迫的喊声与叠踏的脚步。

    “生哥!生哥!”

    马紫萱朝码头边奔来,长发散落两肩,消瘦的脸庞上满是急迫之情。

    于生吃力地坐起来,透过缥缈的月色,他看见身影单薄的马紫萱停在面前,朝她勉力一笑。

    “紫萱,你来了。”

    马紫萱满眼瞧着他身上血迹斑斑,伤口深可见骨,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要伸手触碰,却又怕碰到于生的伤口,一时间竟只相顾流泪。

    于生伸出粗糙的手,粗粝的指腹抚干她的热泪,温柔地笑:“不哭,我没事。齐姑娘他们同我一起,把这河中水妖杀死了。紫萱,我替你爹娘报仇了。”

    马紫萱热泪不断,脑中闪过多年前的回忆。

    水畔,鱼妖。当年她的父母带她出海打渔,海浪滔天飓风卷旗,巨大的鱼妖将她双亲吞腹而食。若不是同为鱼妖的于生将她救下,怕是她也同样遭厄运。当年于生几乎拼尽妖力,才将鱼妖打成重伤遁逃无踪。

    这些年,她和于生以兄妹身份相处,虽知道他非人,却早已将他视作至亲。所以当鱼杭一桩桩溺水命案发生时,马紫萱怀疑是当年那鱼妖侥幸活命后又卷土重来,却不敢说也不能说,拦着于生不要管,她深知那水中鱼妖的厉害,害怕再失去于生。

    “你这又是何苦……事情早已过去多年,活着的人才是要紧。”马紫萱哽咽道。

    于生浅笑,血迹斑驳的手握住马紫萱葱葱十指:“当年我修炼渡劫妖气泄露,被渔夫当做普通鱼类打捞贩卖,若不是你跟着父母到码头玩耍,机缘巧合将我买下,又将我养在钵缸中,我早已被人蒸食。此生我之愿唯你平安喜乐,能解你失双亲心结,让你释怀,我便欢喜了。”

    马紫萱低叹一声,将身体依偎在于生怀中,低眸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