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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棠烬回到屋内,久久难以平静。她呆坐在案前,痴痴望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面色,无神的双眸,微微凌乱的发丝。她自问,这般的自己可还配得上那场惊鸿初见?镜中渐渐虚幻起来,她的眸里,隔着一层水雾的眸里,印着的是早已被迫远离的他。 眸中的那个他,紫衣缥缈,血瞳惊华,一如初见时,眼角一滴泪痣,翩翩少年郎。

    她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镜中的他。手抬到半空中却是颤抖着停了下来,就那样呆呆地遮蔽在目前,几丝碎发拂过双颊,不经意便碎了镜中人影,碎了一汪深情。双眸却是再忍不住红了,嘴角微微抽搐着,仿佛微风下晚春的残香;清泪渐落,顺着脸颊缓缓滑下,犹似秋花滴露,雨打残梅。

    “阿夜……”宋棠烬哽咽,“将死之人,何堪慰君真心。你我,注定情深缘浅……”

    五百年前,那日的申山城比之如今,可谓凄惨。漫天血雨犹如残阳弥漫,黑云压城一时地暗天昏;满城海棠花飞,一如红颜泣泪,子规啼血;遍地残骸,枯骨生灰,杀人胜野,血流成河。整座城,是一座鬼城、死城,是一座绝望之城。

    是夜,宋家。

    残烛明灭,暮鸦声嘶,一轮皓月,无端却染上血色。后堂之内,时不时似传来婴儿啼哭,黯然惊魂。宋禅轻拥着妻儿梨歌,年方三百的宋棠烬坐在床边,拥着年仅六岁的弟弟宋阡。昏黄烛火摇曳,妖风阵阵,血气时来。

    倏尔,剑拔出鞘之声,剑光凛然而来,巍巍之门应声而倒,血雨腥风一触即发。宋禅敏锐,推开梨歌,右手执剑,左手结印,霎时间屋内封印重重。

    “宋哥……”梨歌上前挡住宋禅去路,“你不能出去。”

    “护好自己,护好孩子……”宋禅转身,直微微回头,隐忍而语。

    “君死,歌儿绝不独活,保重……”梨歌快步上前,从背后抱住宋禅,“放心,我等你……”

    梨歌目送宋禅出门,凄然一笑,绝美之眸万般不舍,终只化作长长一叹:

    “宋哥,你我夫妻多年,我岂不知君作何打算……”

    “娘……”宋棠烬起身,走至梨歌身旁,“爹他不会有事的。最差……还有申山城的封印,那可是上古封印,想魔族也无可奈何。娘请放宽心。”

    梨歌听罢,扯出勉强一笑,拍了拍宋棠烬的手,透过窗,看向惨淡的天空。

    “烬儿,”梨歌道。

    “娘,我在。”

    “若我和你爹日后……”

    “娘!”宋棠烬轻呵。

    “你以为,你爹为何不早早解开申山城封印?”梨歌自嘲一笑。

    “莫非……”宋棠烬敛眸。

    “上古封印,需宋家嫡子之力和……相爱女子之命为祭,方可解开。”或者……宋家嫡女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