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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下半夜,扶玉秋几乎每半个时辰都要被烫醒一次,只要他一哼唧便会有一道凤凰灵力渡过来,让他陷入醉生梦死的混沌中,沉沉浮浮,好像脚落不到地。

  如此折腾了一整夜,直到外面浮现雪白的光,扶玉秋才迷迷糊糊清醒过来。

  他的身体虽然疲惫,可神魂却餍足,矛盾得又想爬起来玩,又想窝在锦被里睡懒觉。

  凤殃撩开床幔,一股好似冰雪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飘到扶玉秋鼻间。

  扶玉秋迷茫睁开微卷的浓密羽睫。

  “雪鹿族主到了。”凤殃声音轻柔,“起来吗?”

  扶玉秋被神魂交融大半夜,感觉整个脑子都被那炽热的温度融化了,呆呆看着凤殃好半天,才慢吞吞地点头。

  将外袍穿上,扶玉秋余光往窗外瞥了瞥,总觉得今天日光格外的亮而白。

  长久的高烧让他四肢发软,下床时踉跄了一下,见凤殃皱着眉要过来抱他,扶玉秋忙变回白雀。

  抱着出去算什么样子。

  凤殃伸手接住这团“汤圆”,撩开床幔缓步离开内殿。

  在前往前殿的游廊上,伸着翅膀扒着凤殃食指赖叽叽打瞌睡的扶玉秋被晃了下眼睛,迷迷糊糊睁开眼,微微一愣。

  凤凰墟漫天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放眼望去一片白雪皑皑。

  扶玉秋呆了呆,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凤殃弄傻了。

  “雪?”

  凤殃道:“嗯。”

  扶玉秋迷茫。

  怪不得他今日起来并没有昨日那种燥热的感觉,原来是冬日到了。

  扶玉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雪,迷糊看了半天,突然从凤殃掌心蹦起来,奋力扑扇着翅膀朝着游廊外飞去。

  凤殃见他踉踉跄跄的,唯恐他摔到,正要去接,却见扶玉秋脆生生地“啾”了一声,像是入灵泉似的,一个猛子扎到及小腿的积雪里。

  小小的白雀乍一掉到积雪里,要不是那两根带着红的翎羽,根本让人瞧不见他在哪里。

  很快,扶玉秋伸着翅膀四仰八叉的在雪地里滚了两下,所过之处像是遇到热水似的,雪迅速融化。

  白雀滚到哪里,哪里就被融出一个雪洞来。

  没一会,扶玉秋折腾的那一小块雪全都融化成水,湿哒哒沾了他满身。

  “啾啾啾!”

  扶玉秋双眸放光,伸着翅膀朝凤凰叫。

  凤殃朝他伸手:“先去让雪鹿族主帮你看完再来玩。”

  被火折磨得要命的扶玉秋此时却重新焕发活力,也不觉得浑身酸软了,高高兴兴地伸翅膀扑腾一小撮雪往上一扬。

  纷纷扬扬的雪簌簌落在他身上,还有几片积在他圆滚滚的脑袋上。

  只是很快雪就化为水,顺着他光滑的羽毛往下滚。

  扶玉秋炸毛甩了甩脑袋,啾啾道:“好玩,先玩!”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敢将爪子往雪里扎,甚至整个身子在雪里打滚都不会被冻掉叶子。

  冰凉的雪贴在厚厚的羽毛上,隔着一层毛将身体经脉中的热意强行压下去。

  冰冰凉凉,舒服得让扶玉秋恨不得将脑袋埋到雪里。

  扶玉秋还尝试着用尖喙啄了几口雪,咂摸了半天也没尝出来味道。

  他黑豆眼微微一转,赶忙问凤殃:“还有百花苑的灵液吗?”

  扶玉秋爱喝的东西凤殃都随身带着,闻言手指一翻,用竹筒盛着的灵液出现在掌心。

  扶玉秋高兴极了,伸翅膀拢了一捧干净的雪:“倒几滴在这雪上面。”

  凤殃照做。

  扶玉秋又低着脑袋去啄浸了灵液后的雪,眼睛当即亮了起来,啾啾啾地一股脑全都啄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冰凉的雪进入身体,扶玉秋觉得他内府的火烧感也消退不少。

  见凤殃长身玉立,手搭在游廊木雕栏杆上淡淡注视着他,扶玉秋朝他一招翅膀:“来啊。”

  凤殃笑了笑:“不必。”

  扶玉秋的黑豆眼眯起来,蛊惑他:“你来玩玩就知道多好玩了,快下来。”

  凤殃还是摇头,任凭扶玉秋怎么说都不肯动。

  扶玉秋眯了眯眼睛,看起来似乎想撒泼。

  ***

  凤凰墟前殿。

  雪鹿老族主已经喝完两杯热茶了,依然没等到人来,他皱着雪白的眉,只觉仙尊太过不遵守时辰了些。

  不能因为不做九重天仙尊了就这般懈怠吧?

  外面难得下这样大的雪,雪鹿老族主却只是漫不经心看着,他已不再年轻,也不会像昆仑山那些小崽子一样彻夜地玩雪。

  下界已经二十多年没降过雪了,乍一落了一夜的雪,所有人都惊住了。

  更有不少十几岁的少年从未见过雪,还以为花败了。

  冬日一夜回归,就像当年一朝被夺去般,猝不及防。

  妖族懵得更彻底。

  妖族族主本来以为当时他和凤行云一起同流合污算计仙尊之事泄露,会落得个和凤行云一样的悲惨下场,可谁知战战兢兢等了这么久,竟然等来了一场大雪。

  雪豹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爪子在雪地上一按,又立刻缩了回去,唯恐那雪是仙尊折磨人的新东西。

  可怎么探却只能察觉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冰凉。

  真的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