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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脸还疼吗?”◎

    房内的说笑声随着两人的进去,戛然而止。

    太夫人坐在正中间,首先看到两人。她顿了一下,双手不自觉的朝他们伸着,口中直叫,“俊书,娴儿,你们,你们回来了。”

    看到她眉目中的激动,甜甜后退半步,在童俊书惊诧的目光中,伸手推着他的后腰,让他挡在了自己身前,“太奶奶找你呢。”

    童俊书被她这一推,身体向前走了两步,扶住了太夫人的胳膊,“太奶奶,孙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太夫人被他扶着,又在座位上坐下,握着童俊书的手,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看她脸上的皱纹,和眼中浑浊的目态,尽管再怎么不愿,童俊书也不得不承认,太奶奶老了。她为这个家操持了一辈子,如此高龄,本该是享福的年纪。

    如今却还要她为自己操心。

    他的心忽然一酸,有些不忍起来。

    看大家一时都不说话,秀秀打破沉默,她站起来走到甜甜身边,“你和小侯爷去哪里了,太奶奶也不和我们说,让人好担心啊。”

    甜甜摇摇头,安抚道,“没事,和俊书出去玩了一趟。”

    秀秀以为他们为了增加夫妻之间的感情,独自外出了,也没有多问,只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对甜甜眨了眨眼睛。

    经过这一波缓冲,童俊书已经冷静下来。

    正巧忠勇侯也在这里,童俊书走到他面前,“爹,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多日不见,虽说对他们当时不告而别有些不喜,但忠勇侯内心仍是有些开心。

    他不在意地道,“有事就直说。”

    童俊书看看左右,在场的也都是和他这个决定牵扯甚深之人,此事当着大家的面说也好,他坚定地说,“爹,我想去参军,加入商雀将军的麾下。”

    屋内的气氛瞬间僵硬下来。

    除了甜甜和太夫人之外,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

    尤是忠勇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释放,上扬的嘴角停留在一个奇怪的角度,“你,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想去...”

    童俊书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忠勇侯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走一步停在他面前,直接朝他打了一巴掌,“再说一遍!”

    忠勇侯虽说已多年不习武,但功底仍在。

    这一巴掌,他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童俊书的左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了血迹。

    谁都没有料到他真的会动手,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童俊书丝毫不在意地擦掉嘴角的血,越发坚定地说,“我要参军,我要加入商雀将军的麾下,我要去永城,我要和西疆一斗到底,我要保护大魏!”

    他的语调越来越上扬,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气的忠勇侯的右手高高举起,但看着童俊书坚定无悔,勇往直前的眼睛,他的手颤抖了两下,却是怎么都落不下去。

    太夫人见状,叹口气,对着众人道,“娴儿刚回来,肯定累了。你们先出去说话吧。”

    众人见状,连忙向外走。

    忠勇侯知道她是有话和自己说,等他们都出去之后,他看着太夫人,“祖母,连你也要劝我?”

    太夫人摇头,转移了话题,“你觉得娴儿怎么样?”

    忠勇侯‘哼’了一声,不满地道,“早前瞧着还是好的,如今嘛,孙儿觉得还不如不娶呢。”

    不然俊书还是之前那样,每天在京都吃喝玩乐,总比不要命的去前线得好。说起来,说不定俊书这些变化都是这个范静娴在背地里搞的鬼。

    “我倒是觉得俊书这些变化挺好的。以前他虽说日日在我们身边,但是整个人毫无精神气,浑浑噩噩的。现在好了,每日里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倒有几分你祖父年轻时候的风采。”太夫人欣慰地道。

    “祖母!”

    忠勇侯这时才明白过来,范静娴敢这么做,想必是有祖母在背后授意。

    太夫人感叹地说,“俊书比你幸运。他有一个懂他,爱他,知心的夫人。他的人生不止于此,他会有更广阔的天地。玄儿,咱们不能,也不该束缚着他。”

    忠勇侯愣了一下,才知道太夫人的话另有所指。

    他张张口,上下嘴唇挪动了半天,也没有再吐出一个字。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不是不敢反驳祖母,而是没有理由去反驳她。

    当年他和夫人也算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可和谐的时候并不长,侯夫人心气有些高,在外社交的时候听信了别人的传言,虽说没有和他闹,但一直憋闷在心里。他又是个粗心的,一直都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时间长了夫人积郁成病,在俊书出生没多久,她就重病去世了。

    知道了她的心结之后,忠勇侯也大病一场,太夫人劝了很久,才把他从阎王爷手中劝回来。

    可他实在是没想到俊书也走上了和他一样的老路。

    不,祖母说得对,俊书和他不一样,俊书有一个懂他的妻子。她愿意为他去付出,去改变,也有勇气去那么做。

    俊书是幸福的。

    自己不能为了不可知的未来,而困住他们。

    忠勇侯拼命地告诉自己,放手吧,放手让他们去闯自己的将来,放手让他们去过自己的人生。

    可他还是舍不得。

    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