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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安静地并排坐着,连水都只喝各自带的。她也掏出耳机线开始听歌。直到柏林,他们都没有交谈,似乎是搭乘同一辆车的陌生人。

    “这边走。”下车时他推着行李箱,陈盈背着包跟在后面。他们在地铁站口的自助机上买了票,汪屹教她如何在乘车站口登记上车时间。那里矗立着一只孤零零的铁皮盒子,一位乘务员也没有。

    “德国查票很严格,且都是便衣。如果被查到逃票,要罚款两百欧元。”汪屹认真查看每张票上打印出的时间和站名,确保信息清晰完整。在地铁里,他们将箱子在车门附近放着,两个人都坐在旅行箱上。车厢里挤着各种肤色的乘客,很多人捧着书,看也不看旁边人一眼。

    他们走进汪屹在洪堡大学附近的宿舍。这是座公寓楼,里面住着各式各样的人。学校帮交流学生承租一整年,尽管每位学生只交流一学期。所有宿舍都是单人间,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汪屹的房间在三楼。这座建筑内部的墙壁都被刷成浅草绿色。

    “房间有点乱。”他说着走进厨房找扫帚,“因为除了我再没别人进来。”

    她推着行李箱慢慢走进去。看到他挂在窗帘杆上的衣架,还有茶几上乱扔的书籍和报纸。窗台上有一排空玻璃瓶,瓶口种着风信子,正开出白色的花。书桌上摊着的基本德汉词典,她忍不住走过去翻开看。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把脏衣服和垃圾桶全藏进厨房里。

    “隔壁的同学去旅行了,你可以住在他那里。我跟他说一声就行。”他说,“这两间屋子的阳台是相连的。需要什么你可以喊我——或者直接过来拿。”

    她站着没吭声。

    “除非你要求,不会打扰你。”他向她保证。

    她跟着他从脚垫下拿到隔壁房间的钥匙。屋子的主人似乎把一切都带走了,只留下床垫和桌椅。她将自己的外套铺在床垫上,走过去打开窗帘,阳光下可以看到德国历史博物馆和柏林大教堂上金光灿灿的十字架。教堂前草地上坐着很多休息的人,莱茵河水从教堂边的桥下静静地流过。

    “每个欧洲城市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河流,像是象征身份的名片。”汪屹说。

    “水路和港口是重要的运输渠道,相比路上交通,水路的承载力和效率都会提升出许多。如果没有水道,运输成本会高得难以承受。通商和贸易也将无法实现。”陈盈解释,“时至今日我们仍无法摆脱对水的依赖。”

    他们从阳台回到汪屹的房间。他蹲下身打开行李箱,犹豫一阵开始翻桌上的日历,上面记着当日要办的事。

    “我有些书需要还。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可以吗?”他说着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几本厚书,陈盈看出那是有关德国艺术史的讲义。他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我电脑的这个文件夹里有这次交流的很多照片。你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