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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前,万炎太和殿内,王公大臣分列左右,殿内一片沉寂。

  诸葛铿金灿灿的桌案上,摆着一封来自摩斯的文书。

  “此事,众卿怎么看?”

  众人仍是低头沉默。

  “林相,你先说。”众人皆不语,诸葛铿便从丞相开始点名道。

  已过花甲之年的林清平,身形清瘦,腰背笔直,仍是精神抖擞,听闻皇帝唤自己,便踏出两步,恭敬地躬身作揖,说道:“回禀皇上,依微臣愚见,此番和亲,意在与摩斯交好而避免战事。即老汗已故新汗继位,和亲之事自当延续,况且新汗已发来三书以表心意。我们自当顺水推舟,也能保紫阳公主周全。”

  林清平当朝丞相,乃百官之首。饱读诗书高明远识,为人忠厚处事刚正,不仅在朝中享有盛誉,在坊间文人雅士中,也颇有名望。

  诸葛铿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边的韦白问道:“韦公何意?”

  韦白出列拱手作揖,军将出身,虽与林清平年纪相当,却仍中气十足:“臣认为,不妥!”

  韦白,官居太尉拜上将军,统管军事兵权,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过半臣工是他门下朋党,除此之外,他还是当朝圣上的老丈人,贵妃韦氏的生生父亲。

  “为何不妥?”诸葛铿问道。

  “其一,此事于礼法不符;其二,此乃摩斯挑衅,我们若是应承,堂堂嫡公主二嫁其主,岂不让人笑话?”

  此言一出,大半臣工点头称是,小声议论。

  “太尉此言差矣。”林清平打断道,“公主未到摩斯,老汗便已仙故,新汗继位后立刻修改三书,言辞真挚恳切,并无挑衅之意。”

  “臣闻言摩斯新汗,十分阴狠毒辣,精于权谋,嗜血成性,父汗尸骨未寒便要欺娶父妾,此大不逆之行径,人人得而诛之。我天朝公主岂可下嫁如此之人?”韦白并不理会林清平的辩白,言辞激烈,忿忿之情溢于言表。

  御史大夫江阔闻言,也出列禀陈,冷哼一声道:“人人得而诛之?此话由上将军口中说出,未免心酸?韦将军率军与摩斯对战已两年有余,百姓赋重,国库空虚,确只闻败绩不见捷报,最终不得不让紫阳公主下嫁和亲,不知韦将军此番准备如何将摩斯大汗诛之?”

  江阔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毕竟三十几岁年轻气盛,字字见血,不仅韦白脸色大变,连林清平也讶异他的直言,转身对他使了眼色劝他收敛锋芒,然而江阔确挑了挑眉,正义凌然毫无惧色。

  “放肆!小小御史竟敢对太尉无礼!”韦无岸厉声喝骂。

  江阔仍是从容淡定,但语气却更加严厉几分,对着韦无岸说道:“朝堂之上,百官均为吾皇臣民,陛下尚未开口,你却道我放肆?这究竟是陛下朝堂,还是你韦家朝堂?!”

  韦无岸还想反驳,韦白及众朝臣已经齐齐伏地跪拜,惶恐谢罪,韦无岸见势只得不甘闭嘴,也顺应跪下。

  “哈哈哈。”诸葛铿陡然一阵大笑,而后说道:“此事即是朕的家事亦是国事,众卿皆可商讨,有不同观点也是正常,若只有一家之言,岂不危哉?”

  诸葛铿虽是一脸笑意,眼眸深处却是阴冷。

  “启禀圣上,犬子气盛,殿前失仪,望陛下恕罪!”韦白伏地叩首。

  “韦公言重了。”诸葛铿依旧是眯缝着一双没有笑意的笑眼,仍是九五至尊的风度,“起来吧?众爱卿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齐礼。

  “江卿,国库情况如何?”诸葛铿又对江阔问道。

  江阔恭敬施礼答道:“存银一万,存粮三万担。赊欠各级地方府衙白银八十万,粮食九千万担。”

  “哦?”诸葛铿做诧异状,厉声喝道:“国库空虚至此,列为臣工还能安然于此?”

  皇帝动怒,众臣又是一番跪拜谢罪。

  “启禀圣上,连年大军远征,人力物力都极为耗损。”林清平率言道:“眼下应承摩斯婚帖,百姓休养生息,强壮国本,而后再行征讨之举。”

  “紫阳公主如今身陷摩斯,新汗名为娶亲,实为以公主为人质,难道我们堂堂天朝要对边塞蛮夷小族听之任之?”韦白忿然反驳。

  林清平眉间蹙起,历来和亲,意为交好结盟,实为进献人质相互约束,历朝历代君王臣工哪个不是心知肚明,眼下如果回拒婚帖,必然激怒摩斯,不仅引发恶战,也会让摩斯以为紫阳公主已无利用价值,从而杀之泄愤。

  “太子,紫阳乃你亲妹妹,你说说看。”见文武大臣意见不统,诸葛铿又对殿下站在百官之首的诸葛云端说道。

  “回禀父皇。”诸葛云端恭敬出列,他心内已是怒火中烧,举止仍是得体寡淡,毕恭毕敬的平静说道:“紫阳虽是儿臣亲妹,但天家无私事,她亦是天朝公主,身负家国大义,儿臣不敢偏藏私心。依儿臣愚见,摩斯族虽下了三书,但老汗丧期未满一年,王庭内是不得婚嫁的。不如,此事且搁着,一年后,待我天朝兵强马壮再做定夺,父皇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