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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干桑布眼眶泛红双手缓缓松开,朝王庭方向行跪拜大礼,身后十余摩斯人均面容哀伤的行跪拜大礼。

  甘将军一行人不明就里,颇有些尴尬站着。

  “姐姐姐姐,不好了。”叶只圭小声附在诸葛青卿耳边说道:“那个大胡子说,大汗死了!”

  刚刚恢复意识的诸葛青卿脑子一片空白,她为和亲远嫁,人未到,夫君却死了,依照中原惯例,没有子嗣的妻妾是要殉葬的,在摩斯更是如此。

  熬了着许多苦,终究还是要一死。

  诸葛青卿苦笑,她轻抚怀中竹笛,罢了,死在这里也挺好的,至少与外祖父和舅舅近些。

  只是叶只圭,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原本应享尽富贵一生无忧的叶家世子,难道也要随她冤死异乡?那叶家这一支可就绝后了,她死后也无颜去见外祖父和舅舅了。

  “这中原来的公主,如何处置?”为首的军官撇了一眼段干桑布身后马车队伍,沉声问道。

  段干桑布也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也是难为这女子了,受了这一路的苦,苦苦求生,终究还是个死。

  “左贤王,继位了吗?”段干桑布在他耳边耳语。

  “嗯。”军官点点头,同样低声说道:“新汗今日朝会已经宣布继位。”

  段干桑布暗自松了口气,说道:“今日先入营休息,明日回王庭,面见新汗后,交由新汗处置。”

  天光渐亮,又是一日奔波,诸葛青卿早起后和喝了些米粥,勉强在叶只圭和霜儿的搀扶下,倚靠马车边站着,她的声音仍是虚弱无比,勉强用旁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甘将军,你们一路辛苦了,临别前,本主有最后一事相求。”

  “公主请讲,甘某万死不辞。”甘将军拱手跪地。

  诸葛青卿欣慰点头,继续说道:“将这些孩子平安带回中原,我在燕都客栈留了两口箱子,一口箱子给甘将军和士兵们,一口箱子给这些陪嫁的宫人,里面的钱财足够他们生活。”

  “殿下!”众人闻言,齐齐跪下。

  如今大汗死了,他们若跟着她也是死路一条,摩斯族人本意也不想接收这些中原来的宫人。还他们自由,是她最后能做的了。

  “公主殿下,我不走,我要留下伺候您。”身边霜儿跪下恳求道。

  诸葛青卿摇了摇头,叶只圭不肯离去也罢了,这些人与她非亲非故,实在没必要陪她受苦。

  “霜儿已经没有亲人了,长公主若赶我走,我也无处可去,求长公主留下我吧!”霜儿恳切坚持,“公主千金之躯身边不能没有婢女伺候啊!”

  “姐姐,就留下她吧。”叶只圭也劝道,毕竟他是男儿身,姐姐身边还是要有个女婢照料合适。

  诸葛青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告别了甘将军一行,诸葛青卿在摩斯族卫兵的护下,当日夜晚便到了摩斯王庭。

  而此时的诸葛青卿已近乎奄奄一息,被人抬进大帐时已毫无意识。

  但无新汗旨意,也无人敢请郎中来医。

  段干桑布来不及安顿,便立即前往大帐面见新汗。

  大帐内烛火依旧明亮,宽大的桌案后,坐着一个男子,貂皮长袄外是白麻素衣,俊朗的面容棱角分明,浓眉美须,眉宇间似有些疲倦。

  “段干桑布,拜见大汗,大汗福寿齐天!”段干桑布入大帐,行跪拜大礼。

  “骨都侯回来了,一路安好?”新汗独孤烈抬眼,倦怠之意早已隐去。

  独孤烈自幼处事低调谦逊,内里却极为阴冷深沉,据说他的母亲是一个中原女子,族人怕那女子生下儿子后,撺掇儿子勾结中原乱政,于是在独孤烈出生后便杀了他的生母。因此,独孤烈不似摩斯族人那般粗旷,骨子里透着冷俊儒雅。

  也正因如此,血脉不正,多年来一直如重山压在他的肩上,长年的隐忍,让他原本就内敛的性子更加沉冷。

  三年前,他亲自密招武士杀了两个欲争汗位的哥哥,自己却随使团去了中原,避了嫌疑。两年后,顺利夺得左贤王位,直到今日,承袭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