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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祖母去世了!听说是自己作死的。

    奶奶和祖母婆媳一场,斗了一辈子。我爷爷年轻时,是个十足的妈宝男,工资一到手就交给我祖母管,一家人都得看着祖母的脸色过日子。

    爷爷的薪水在祖母手上,我奶奶自然就不能随意支配生活开支,要买个什么都要向祖母打报告,还得看着她老人家的脸色。我奶奶说:“你爷爷就是愚孝!”。

    祖母一天天变老,我奶奶也吹了十几年的枕边风,四十岁那年,她终于把家里的财政大权握在手里,连同爷爷的一颗心栓的牢牢的。同时,也开始了一场无声无息的“报复之旅”。

    祖母晚年过得凄凉,虽然腿脚不利索了,但是一颗好斗不服输的心还是不断怂恿她,哪怕是爬也要爬出去,挨家挨户地说我奶奶多么的恶毒、忤逆,蛊惑她儿子一起对付自己亲妈。

    “你妈这样败坏我们名声,你也不管管?”我奶奶一语击中了我爷爷那颗好面子的心。

    为了防止我祖母再继续出去丢人现眼,我奶奶建议把祖母的房门常年锁起来,通往内屋的一扇门用砖头砌成一堵墙,我爷爷很快就照做了。家里来了位小工,半天功夫墙就砌好了,在墙上只留下一张a4纸大小的口子,便于通风和递送饭菜。

    从那时起,村里的人总能听到一个老妇人的鬼哭狼嚎声,嘴里谩骂、诅咒着自己的儿媳妇,哭着求外面人帮忙把门打开。

    邻居们无奈地摇摇头,别人的家事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不久,祖母的声音从起初的嘹亮愤懑,渐渐变得有气无力,最后直接不出声了。

    我祖母是个性子刚烈的人,放在墙洞口的食物,她坚决不吃。邻居到我们家串门时,经常看见早上放着的稀饭,中午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外头人都纷纷传,这老太太绝食了。

    我祖母真的绝食了,她还残留一丝希望,自己的儿子会顾及这份母子情分,她这是做给我爷爷看得。但她不知道,我奶奶每次都是趁着爷爷回来之前偷偷将食物倒掉,爷爷回来后看着空碗也就不会多想了。

    爸妈在城里的同乡回过老家几次,把这事儿和我爸妈说过,我妈急得破口大骂,骂我奶奶不是人,她一口咬定把我祖母关起来的主意,一定是我奶奶出的。

    我祖母对我妈那是真的好,去年见到我妈的时候,她还特地嘱咐了,“阿花,如果奶奶走了,那私房钱肯定不会放在家里,你到外面找去,就藏在......”,也许应了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我妈待我祖母如同亲奶奶,每次回家都会烧上几桶热水,帮我祖母洗身子,擦背,修指甲。我奶奶站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两个狼狈为奸的东西!”。

    那段时间是生意旺季,爸妈打算过段日子,等店里不忙了回去两天。谁知,这一等,就是阴阳两隔。我祖母最终没能见到我爸妈最后一眼。

    其实我祖母去世前几天,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爸妈的名字,“阿花啊——小波啊——我要见我孙子孙媳妇,我......我要告诉他们你这个当妈的多......多歹毒!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祖母指着我奶奶,拼劲力气的咒骂她。

    发现我祖母不行的是家门口的邻居,那天我爷爷去上课了,我奶奶下田干农活,家里门大摇大摆的敞着,邻居张大妈想着帮忙把门带起来,走近时听见屋子里面哼哼唧唧的声音,听气息张大妈断定出事了,出大事了!凑近墙洞里一看,我祖母光着身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张大妈扭着屁股一溜小跑,跑到我爷爷教书的中学。“你妈......你妈不行了!”

    我爷爷这个时候知道慌了,撂下手上的书本急吼吼的往家跑。打开大门,我祖母光着身子趴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了。她是自残,想把自己冻死,一了百了。

    祖母的屋子里臭气熏天,地上一堆干巴巴的排泄物。众人围在我家门口,嘴上不敢说些什么,心里面早就将我爷爷奶奶骂了上百回,这对夫妻真是太忤逆了,活活把老人往死里逼。

    我奶奶扛着锄头往家走,见自家门口围着一堆人,心里已经预想到该是发生了什么,淡定的往家走。

    “爱莲,你家老太婆不行了,快送去医院吧!”见我奶奶还在慢悠悠地走着,隔壁张大妈急得扯着嗓子大喊。

    “妈,你醒醒,你醒醒!”我爷爷拼了命地掐我祖母的人中,祖母总算是慢慢苏醒了。

    “快,喊小波和阿花回来,我不行了,我要见他们最后一面。”我祖母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求着左右邻居打个电话通知我爸妈,她压根没指望他儿子。

    “都散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围着这里赶集啊?”我奶奶把一屋子的人往外轰。

    大家伙摇着头各回各家,“真是老无所依哦!”人群里一位大爷背着手,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