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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生我第二年,流掉一个二姑娘,听说已经成了人形,想来很是残忍。

    相比没有资格出世的妹妹,我算幸运的了。

    我妈骨子里自卑,典型的亚洲黄皮肤,甚至有些蜡黄,长相也较为普通,外头人都说我爸是“一块璞玉掉进了茅坑!”

    这话虽然过于夸张,但是论长相,我妈的确是那种丢进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类人。

    有一天晚上,我爸在读沈从文的《边城》,我妈一边织毛衣一边打量我爸。

    那晚,停电。

    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灯下看温润美男也如此。

    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我爸那张俊美的脸显得更加英俊,他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持一本书,让人立刻明白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我妈看得如痴如醉,浓浓的爱意像小溪一样在心里滋滋流淌。她发誓,要一辈子拴住这个男人。

    “小波,咱们再怀一个孩子吧!”我妈两只灵巧的手飞快地织着毛衣,心中的羞怯化成两朵红云浮在脸颊上。

    我爸没做声,一双清澈见底、乌黑发亮的深邃眼眸爱怜地看着我妈。

    我爸知道我妈想要生个大胖小子。

    放下书,熄灯......

    没多久,我妈怀孕了。

    我妈生我的时候大出血,险些没了性命。第二年又怀了孩子,爷爷托人查了性别,查出又是个女孩儿,气得在医院门口买了一包红塔山,接连抽了几根。

    “小波,对不起,是我没用,没本事怀上儿子。”我妈哭哭啼啼,忙不迭地抹眼泪。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爸倒是很吃这一套。我奶奶说我妈这是使得狐媚劲儿。

    我爸受过高等教育的,生儿生女是男方女方共同决定的,基因在染色体上,而染色体一半来自父亲,一半来自母亲。

    “阿花,别难过了,生两个招商银行不挺好的嘛!”我爸倒是很释然,他认为,所谓父母子女一场都是缘分天注定。

    我妈抬起泪眼,抽抽搭搭地哭:“什么银行?什么招商?”

    我爸笑呵呵的向她解释:“招商银行就是指生女儿,生个女儿将来找个女婿,还能收很多彩礼,这不就是招商银行嘛!”

    “那儿子呢?是什么银行?”我妈心情稍微舒缓,来了些许精神,满眼的求知欲。

    “建设银行是指生儿子,你要给儿子盖房子、娶老婆,没钱只能向银行贷款,付银行利息,银行越建越多,这不就是建设银行嘛!”我爸说得眉飞色舞,哄老婆开心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就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没文化的老公安慰老婆,顶多说句:“哭个球啊,我们回家再战,不信生不出个带把儿的。”

    “噗嗤!”我妈破涕而笑,找了个有文化的男人,感觉自己学问一天天变得渊博。

    我妈打心眼里爱着我爸,她对我爸用现在很流行的一句话来说:“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