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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值的手指狠狠攥进手心里,掐出点点血丝。他苍凉的笑了笑,“说吧,你会怎么处置我呢?沈总?”

    沈子君有片刻的恍惚,记忆里,自他上任后,沈值从来没有喊过他沈总,一直都是喊得他沈子君或是子君,这次是第一次听到从沈值的口中喊出沈总来,他一向以为是为了亲近或是沈值大大咧咧,本没有当作什么,却没想到,只是因为他的不甘心。

    沈子君站起来走到他对面,两人之间隔了一张桌子,沈子君望着他说道,“我不会处置你,怎么处置你,是沈家的事情,我没有处置你的权利。”

    沈值再怎么说也是沈家人,而自己…没有那个权利来处置沈家人,哪怕他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只是交给沈家,怕是沈值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果然,沈值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他,“让沈家来处置我?不,沈子君你太绝情了!”沈值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如果由沈子君来处理这件事,凭他对沈子君的了解,他顶多会把自己从沈氏集团里除名,像是周董那样,但他还有自己的积蓄,再加上他对沈氏集团的了解,想要分一杯羹吃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如果由沈家来处理的话…他不敢想象。

    沈子君哼了一声说道,“我绝情?沈值你在想让我万劫不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绝情呢?我如果足够绝情怕是在你的计划一开始就报给沈家那边了。”看着对面低垂着头的男人,沈子君突然有些气愤,自己这么多年把他当作兄弟,连自己住院首先想到的也是把公司托付给他,却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自己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的人,竟然冲着自己的心口来了一刀。

    “呵,沈子君,你就是绝情,你在发现我的计划的第一瞬间不是想着怎么把我拯救出来,而是将计就计,把我套进更大的圈套里,你还不够绝情吗?”沈值的声音嘶哑,仿佛受了什么不可承受的痛苦。

    “我若是绝情,当初在一开始就不会把集团的事务交给你,就不会留你在集团!我一直把你当作兄弟的啊,可你呢?你在和周董一起计划的时候想过我吗?”沈子君看着昔日的兄弟,此刻满心的苦涩。

    “兄弟?沈子君,你扪心自问,你真心把我当作兄弟吗?你若是真心把我当作兄弟,当年就不该回国接过沈氏!别跟我说兄弟,我跟你早就不是兄弟了,你还以为在我们这种家庭,有什么真正的兄弟吗?”沈值冷冷的看着他,眼里是坦荡荡的一片冷漠。

    沈子君转开目光,他不愿承认这是那个小时候会拉着自己翻墙打鸟的哥哥,或许他们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远,知道彻底分道扬镳吧。

    沈值继续说道,“就像这次,你把我交给沈家,而不是自己处理,你真的把我当兄弟了吗?或许自己处理,你会招来嫌疑,沈家那边还会以为是你和我串通好的,但如果你把我交给沈家呢?沈子君,我下半辈子就完了。”沈值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么多年,他变了,自己也变了,终究是变成了当初那个最讨厌的自己,诚然,当初他最讨厌的就是整天满脑子都是生意,整天都在计划着怎么多往上爬两下的父亲,父亲那时在沈士林的压制下,不能动弹,自己如今也在沈子君的压制下,不能动弹,或许真是天意吧,沈值仰起头来,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沈子君一言不发,沉默了许久,直到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进来了几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对沈子君点了点头齐刷刷的说道,“沈总好!”

    沈值闭上了眼,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归宿,不会太远也不会太好。

    为首的一个男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很是斯文的样子,只不过在转眼的片刻,才能看到他眼中的寒意,那是上位者在经历许多风霜之后的狠绝冰冷,他径直走到沈子君面前,对着他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沈总。”

    沈子君连忙起身,“许总管。”这位是沈家那边的重要任务,掌管着沈家的大小事宜,这次是沈家派他来带沈值回去的罢。

    许总管心里对沈子君也是有几分不屑的,然而他能够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仅有他的能力,更有这滴水不漏的态度,沈子君再不济也是当今的集团掌事人,自然是应该客客气气的。

    沈值一言不发,跟着许总管离开了,等待着他的或许是无尽的黑暗,然而这一切也只能是他的咎由自取,沈子君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推波助澜,或许也有那么一些吧。和沈值相比,他虽然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然而归根到底,他对这个位置还是渴望的。

    沈子君又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会议桌上空空荡荡的位置,而他的位置,在最中间,只要他一直坐在这里,他就能保护的了他想保护的人,他想要的东西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起身离开,他推开门问道不远处的助理,“盛小姐还在办公室里吗?”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助理点点头,说道,“沈总,没有见到盛小姐从电梯离开,应该还在办公室内,半小时前我曾经送进去了一杯咖啡。”

    沈子君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说完,抬腿向办公室内走去,果不其然,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发现了办公室内空空荡荡。果然还是跑了,叹了口气,也罢,他现在好累,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盛夏此刻正在医院,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景萱,心里五味杂陈,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没有一点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手上正打着点滴,不只是脸色苍白,浑身都苍白且无力的感觉。

    她好像睡着了,微闭着眼睛躺靠在病床上,整个人透露着死气沉沉的样子,盛夏的脚步声把陈景萱吵醒,她有些茫然的四处查看了一下,终于看到了在门旁站着的盛夏,整个人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盛夏有些不忍,在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几句心软,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忘了陈景萱在医院大闹时是怎么对她的。

    盛夏支吾了几句说道,“我来看看你。”她走到陈景萱身边,她床头的病历上清清楚楚的贴着,胃癌晚期,再看到她一脸苍白的样子,盛夏再次感叹着疾病真是无常的东西,原本还活蹦乱跳的人没想到竟然已经身患这么严重的病了。

    旁边的病房里都有着不少的人在照顾,病房里满满当当的摆着的也有礼品,补品鲜花,唯独陈景萱这里,干干净净的像是没什么人来过一样,盛夏把自己给她带来的一束小雏菊帮她插进花瓶里,问道,“你没有告诉你的家人吗?都没有人来照顾一下你?”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没想到在陈景萱的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浪,陈景萱的眼里有了一丝慌乱,连忙垂下头一脸的可怜,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说道,“我没有告诉父母,父母忙碌了一辈子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我不想让自己的病再去打断他们的晚年生活了。没事,我自己一个人也一定可以的!”说着狠狠的攥住了自己的拳头。

    盛夏把这一切都收入眼中,只在心里默默的感叹着,虽然陈景萱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但或许也大半是因为沈子君吧,她应该还是一个不错的姑娘,盛夏思绪至此,更加觉得她是个可怜的人,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在这里坐了片刻,于是决定去找陈景萱的主治医生聊聊。

    却没想到,在她出门片刻之后,沈子君就到了,一身的黑长风衣让他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沈子君在盛夏走后,想起了这个昨天被他送到医院的陈景萱,虽然对她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然而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妹妹,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来看一看。

    盛夏刚走不久,陈景萱又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还以为是盛夏去又折返,陈景萱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却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子君哥哥正站在门边,看着她,陈景萱十分惊喜的看着他,“子君哥哥,你终于来了…”

    然而她一皱眉,盛夏可是还在医院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陈景萱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沈子君,心跳的都快要蹦出来了,她能瞒过没什么经验的盛夏,可能继续在沈子君面前瞒天过海吗?算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盛夏赶走,这样就算被子君哥哥发现她也可以说是检查报告拿错了这种的话,只希望盛夏那边,陈医生可以顶住。

    沈子君的眉头微微皱起,陈景萱有些不对劲,她身上没有一个病人该有的感觉,甚至他从她的眼里还能读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沈子君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细细的问道,“医生说什么了吗?是不是要安排化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