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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凡凡紧张地连忙上前替纪父顺背,“爸你没事吧?!”

    纪父咳了一阵,咳得双颊爬上红晕,才勉强缓了过来,他安抚地拍了拍纪凡凡的手,眉头的皱纹揉成凌乱的一团,“是不是你阿姨他们又为难你了?”

    纪凡凡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情况,只停顿了一秒,他就连连摇头,“没有,这……是我自己摔的。”

    纪父不赞同地揭穿他拙劣的谎言,“你自己摔的能摔得住院?”

    纪凡凡支支吾吾,“我,我摔得,严重了点。”他又着急地补上一句,“真的,自从上次离开家后,我还没有见过他们。”

    纪父将信将疑,“真的?”

    纪凡凡用力地点点头,纪父不能受刺激,所以那些事不让他知道是最好的。

    纪父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知道他们这两天一直在这医院里吗?”

    纪凡凡下意识地点头,梁女士和纪元宇他几乎天天都在躲着走,但随即他又意识到不对,他涨红了脸又摇摇头。

    纪父哪里能不知道纪凡凡在说谎,他叹了口气,凡凡太过单纯,只有被人骗的可能,但他却骗不了人。

    纪父慈爱地摸了摸纪凡凡的头,温和的眼神异常坚定,“他们这段时间轮流监视我,就是想逼我改遗嘱。”

    他偏头望向窗外,正对着窗口的是一颗枯树,那树上零星地挂着几片泛黄干枯的叶子,在风中,那些叶子倔强地不肯从树干脱落,黄昏的辉光将枯树的影子投进病房,映在纪父不堪重负的病躯上。

    纪父苍老的声音在压抑的病房里回荡,“我本来想着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让你进公司学一学东西,日后在公司的股份分红上别人也不至于能糊弄你,可惜……”

    他幽幽地叹气,接着继续道:“公司的股份我分了三份,还有在阳城光明小区那个房子我也是留给你的……”

    纪凡凡抿唇摇了摇头,哽咽着说:“爸,你不欠我什么,我不想你为难。”他真的不想纪父在最后的日子里还得在这些争吵中度过。

    纪父歉疚地摸了摸纪凡凡的头,“凡凡,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妈,如今你妈走了,爸爸也没办法再继续陪着你,所以爸爸想尽可能地补偿你。”

    纪凡凡握住纪父的手,他低着头,呼出的气息格外难受,虔诚道:“阿姨他们不会同意的,而且因为这件事您现在才会住院……爸,我只希望您能,好好的,我只剩下,您一个亲人了……”

    他这辈子能抓住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很多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抓住了,可是那些东西却全都像指间沙一样,一点,一点地从指缝溜走了,最后什么也留不下,什么都没有。

    如果一开始就不曾拥有,就不会觉得失望失落,可在拥有之后再失去,那种锥心的感觉便会格外强烈。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眼神坚定,“而且我可以养活自己,我没问题的。”

    纪父一方面感慰他的听话懂事,但一方面在遗嘱的事情上他却不会妥协,他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置遗产。

    他严厉道:“别说了!我不想在这件事上还要跟你争论,你听话就好了!”

    纪凡凡苦涩地低着头,没敢再多说,他终究是改变不了什么,他只要听话,只要乖乖地接受就好了,什么也不能干涉,什么想法都不能有。

    纪父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太强硬了,他拍了拍纪凡凡的肩膀,“凡凡,爸爸都是为你好,你要理解爸爸。”

    纪凡凡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点了下头。

    回到自己的病房后,纪凡凡郁郁寡欢地坐着,黄昏的暖光在他垂下的脚踝上留下漂泊的身影,他却不觉得暖,心里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了他妈妈的事,又想到了病重的纪父,还想了总是对他非打即骂的梁女士和纪元宇……

    是不是只要他离开,这一切,就能变好……

    纪凡凡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搭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来换药的护士敲了敲门,“纪凡凡,该换药了。”

    纪凡凡回过神,失落地点点头。

    年轻可爱的女护士端着药品在病床前站定,而后伸手揭下纪凡凡脸上的纱布,边给他换药边问:“我听说经常来看你的那个帅哥是你朋友,那你的家人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纪凡凡下意识地动了下头,却听护士强调一句,“别乱动。”

    于是他只好绷紧身子,不敢乱动地坐着。

    护士继续和他唠嗑,“诶,怎么不说话?”

    额头上的伤还有些痛,纪凡凡微微眨了下眼忍着,轻声应道:“他们……很忙。”

    护士将准备敷脸颊的纱布贴在纪凡凡的脸上,替他抱怨一句,“再忙也得来看你啊,怎么能扔你一个人在这呢,家人不就是相互扶持的么。”

    纪凡凡知她是好意,微微笑了笑,眼神却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