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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宿命的安排来到了十字路口,到底是该放手让她去寻找真正的幸福,还是不顾一切的挽留,用自己的后半生去呵护去弥补。

    可现在的自己,杀妻之仇未报,强大凶残的宿敌仇人逍遥法外,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从任何一个角落上射出一枚滚烫的子弹头结束自己的一生。

    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亡命天涯的生活,一只脚踩在阎王殿不知哪天就下去了。

    这样一个真实的陈卫东,真实的赤狐,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谈以后,又有什么资格去承诺着用后半生去呵护弥补她?

    后半生,到底有多长?

    一年,十年,三十年,五十年?

    还是,下一秒?

    何去何从,孰是孰非?

    “叔叔,我想在看小小一眼,最后一眼,可以吗?”陈卫东双眼通红,声音变得越发的沙哑,略带这些许哽咽。

    “哎,看吧,最后在看一眼吧,也好断了念想。”孙乾毅长叹一声,眼角竟有一滴浑浊的泪珠滚落。

    陈卫东发疯般冲出吸烟区,一直冲到门边这才顿住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条件反射的想要推门而进之时,双手却活生生的顿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一番思想纠结挣扎过后,他最终还是没有推开房门,而是透过狭窄逼仄的窗户远远的望着病床上沉沉睡去的她,恬静而安详,长长的睫毛粉嫩的脸颊,还有那绯色的红唇。

    “小小,等着我,如果还有那一天,卸下所有的我,你的东东,会以最好的状态来迎娶最美姿态的你,等我。”

    这一刻,陈卫东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上翘,发自内心的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但对于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般远远的看着孙小小的陈卫东来说,却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血未冷,心已凉。

    “东哥,你还没进去呢?医生已经联系妥当了,正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耳畔传来了赵二蛋的声音,陈卫东转过身笑道:“二蛋,你替我上下打理一下医护人员,我现在还有些事情需要马上去处理,就不去和医生见面了。”

    “啊?东哥你不去见医生了啊?”赵二蛋有些诧异,紧跟着却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道:“不过没关系,东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情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医生治好大嫂。”

    “二蛋,不用了。”陈卫东摆了摆手,怅然道:“你告诉主治医生,不要人为的刻意的让孙小小恢复记忆,这样挺好的,顺其自然吧。”

    “啊?东,东哥,这,这……”

    这一下,赵二蛋彻底的懵了,瞪大一双咸蛋眼不解的望着陈卫东。

    “就按我说的办,你先下去吧。”陈卫东轻轻推了推赵二蛋,再度将目光落在病床上熟睡中的孙小小身上,露出一个久违的自信笑容。

    五分钟后,省医停车场上有一辆蓝色的改装马自达六轰鸣着引擎声大作,紧跟着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以破百的时速冲出了停车场。

    三楼走廊的窗户前,孙乾毅望着消失在街头化作一道残影的马六,黯然伤神喃喃自语:“孩子,别怪我心狠,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苦衷,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能幸福美满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对不起。”

    “老孙头,你和小陈摊牌了?”不知何时,孙母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孙乾毅的身边,自然而然的拉起了他的手,两人的目光望向同一个方向,喃呢着道:“其实吧,我本人是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真性情有担当,如果他真的能和咱家女儿组成一个家庭的话,那该多好啊。”

    “谁说又不是呢?”孙乾毅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没办法啊,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大鹏鸟又怎会安于一隅?总归有一天,他始终还是要扶摇直上九霄揽月的,这样的人,咱家高攀不起。”

    “老孙头,你说咱们背着小小这样做,万一以后那天她恢复记忆了,会不会怪我们?”孙母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想,小小应该能理解我们的苦衷。”孙乾毅妄自揣摩着女儿的心思。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陈卫东驾驶着马六漫无目的的飞驰在黔中市的大街小巷,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逆行了多少后,他已经记不清了,心如死灰的感觉有如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仅仅是行尸走肉罢了。

    车载音响中,一遍又一遍的单曲循环着郑智化的《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