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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星辰散去,东方渐渐开始现出了鱼肚白,我将空了的酒坛一脚踹下房顶,估计脚劲使得有点大,酒坛呈一个优美的弧线直砸向屋对面的房门,发出‘啪’的一声响,谢绾忧愁的魂魄顿时不忧愁了,她咬了咬唇开口问我:“姑娘不用下去看看吗?”

    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十分豪壮地说:“没事,我还敢再砸几个你信不信?”说着我手脚麻利地跳下屋顶,进房关门一气呵成。

    谢绾幽幽地飘着跟在我身后:“姑娘这是?”

    我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但是做完动作又想起来她现在是魂魄,没人能看见她和听见她说话。

    下一秒,对面的房门打开,一个穿着绿色睡袍头发蓬松的男子从屋中走出,手里拿着把大刀,嘴里嚷嚷着:“谁砸小爷的门?给小爷出来,有本事咱光明正大地单挑,偷偷摸摸算什么君子?你躲也没用,小爷我都看见你了,快出来!”

    我从门缝里看着那人吐了吐舌头,那人嚷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会白痴地跳出去,郁闷地将刀一甩抗在肩上,拿手挠了挠如鸟窝一般的头发,转身准备回房,可当他转身瞄到砸他房门的凶器是一破酒坛时,他猛然回身眼睛犀利地瞪向我的方向,我一看大事不好赶紧向床上扑去,在我刚躺下被子还没来得及盖好的时候,我的房门就被人给一脚踹开了,看着摇摇晃晃了一会儿终于不堪重负地倒下的门我抖了一下身子闭紧双眼。

    然后就感觉到有阵风刮到了我床边,那阵风谄媚地趴在我耳边开始絮絮叨叨:“小花,我的门是你砸的吧?呐,你是不是又彻夜饮酒了啊?你放心,你辰哥哥我也不是要怪你,但是你要知道,门砸坏了可是要赔的,当然,我也不是要跟你要钱,我这么的英俊潇洒去刷脸也是可以的,但是你辰哥哥我是有原则的人啊,就是绝对不能去沾花惹草,当然小花你也是花可你不是普通的花啊对不对?所以辰哥哥也就只沾了你这么一朵,唔,我刚刚是想跟你说什么来着?哦,对,是在说你砸我房门的事,小花啊,你砸门的时候先告诉我一声啊,我可以陪你一起砸啊,独砸砸不如众砸砸嘛,还有,小花,装睡是要有技巧的,你看你这睫抖的,太不专业了.......”

    我终于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看着这个口若悬河穿得绿油油的男子,十分的沮丧,谢绾站在他后面掩唇轻笑,最终我以十分真诚外加十分可怜的跟店老板道了歉赔了钱,赔完钱后我推了一车的空酒坛坐在萧辰的房门前砸了一上午,期间萧辰傻咧着嘴陪着我替我喊了一上午的加油!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如何帮谢绾制骨。

    我趴在桌子上,手里摆弄着已干瘪的钱袋有气无力地问着谢绾:“你现在还恨着他吗?其实你就算去投了胎,来生也没那么巧会再遇到他。”

    谢绾摇了摇头,她说:“在我死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恨他了,说到底我们不过是被命运开了个玩笑。”

    我有些不解:“既然你不恨他,又为什么不愿往生呢?”

    “姑娘可曾有过喜欢的人?”

    我想了想,好像没有,这短短的十九年我一直待在山上跟着师傅,那些虚拟爱恨于我而言十分陌生,但是当谢绾这样问我的时候,我却觉得眼角的赤蝶有些麻疼。

    “爱一个人很辛苦,恨一个人也很辛苦,这一世看似很短我却感觉很漫长。情深噬骨,我倒希望姑娘永远也不要懂情爱,这红尘万丈我是不愿再入了,还望姑娘成全。”

    我无奈地点头,然后唤来了萧辰,让他去盗谢绾的尸体。

    我倚在榻上,一手支头,一手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琉璃酒杯,微微抬眸,含了丝笑,屋外是漫天大雪,屋内是暖炉美酒,秦钰穿了件青色长袍,静静立在暖炉旁边,这是谢绾爱了一生的男子,可他却在谢绾死了不到两个月后又迎了新妻进门。

    “我怎么记得秦将军的妻子是林府的大小姐林沁呢?”

    那时我正在将谢绾的骨头敲碎与灵魂炼制一体,萧辰告诉我秦钰娶了林府的林沁为妻,说是邛国皇帝与秦钰还有林府达成了什么协议,我有些担忧地看着焚骨炉中谢绾煎熬的灵魂,她低着头紧咬着唇,什么都没有说,又可能是疼的说不了什么,焚骨炉里的火加了我们阴阳师的血是专门用来焚烧灵魂,谢绾不愿往生这是逆天生存,必是要经受化骨焚魂之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