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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了十六年的酒,就这样一下子被喝光,孙老头喝的那叫个酩酊大醉,要不是这糟老头子被路过的村民所救,估计已经被那折返回来的豺狼捡了个漏,成了那裹腹之物。

    也就是那天被人送回家之后,孙老头的身子骨可以称得上是每况日下,时不时的还会喊错名字,有时错把陆海当成陆凡。

    以前老是拉着陆海那小子谈天说地讲江湖的老孙头,这几日却总是拉着陆凡这个急性子拉家常。

    陆海愚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但是玲珑心思的陆凡已经瞧出个大概。

    陆凡看着爷爷此般模样,甚是心疼,其实更多的是有些气愤。

    于是,急上眉梢的他,便提出来想要带着养了自己十八年的爷爷去山下找大夫瞧瞧。

    “不去,我没毛病,看啥子大夫!”老孙头激灵了一下,看上去清醒了不少,但却对陆凡的提议一百个不依,从未真心打骂过两个外姓孙子的他,这次竟然是动了真火:“少跟我提什么大夫,再提,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孙子。”

    陆凡十分不解,刚要顶上几嘴,却被陆海给拉到一边。

    陆海吐出一个字,语气竟是出奇的带着些责备的劝阻道:“闹?”

    陆凡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了,指着陆海的鼻子就骂:“爷爷病了,难不成就让他活活等死,真不知道是你再闹,还是我?”

    话音刚落,一个酒壶便飞天而来,直直的打在陆凡的脑瓜子上,疼的陆凡哇哇直叫。

    陆凡不像陆海那般,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他指着那个躺在椅子上的老头子就喊:“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糟老头子,不识好人心就行了,还拿你那破酒壶扔我,还想不想喝酒了,在扔一个试试?”

    孙老头当然没有再扔一个宝贝酒壶过去,反倒是安静的盯着陆凡,听着他嘴里吐出来的污言秽语,脸上也不恼怒,就那样摇着躺椅,笑着。

    站在一旁的陆海可是被陆凡的言语震到了,虽说这一老一小斗嘴之事常有发生,可像这架势的见都没见过,他木若呆鸡的站在原地,有些傻眼。

    陆凡着实聪明,不然也不会凭着自己一个小小年纪,在这村里闯下“令人发指”的名声,他撒完了气,感到气氛有些凝重,就已经察觉到了。

    躺在躺椅上的那老头,虽然这几年身体不行了,可毕竟以前过的是明面上喋血,暗底里伤人的江湖日子,那积下来的血腥气和胆气,可不是他陆凡这还未脱了痞子气的无知顽童,做了几件算得上是伤天害理,实则就是偷鸡摸狗,爬墙看寡妇洗澡的事情就能比拟的。

    笑着的老爷子比怒了更可怕,陆凡今日可算是深深的受了一教,他禁不住想起以前他淘气与这老爷子顶嘴,或者自己犯了事,老爷子的那些“玩笑”的惩罚。

    今日依老爷子这脸色,肯定会更凶狠,于是陆凡有些颤颤巍巍的求饶道:“爷爷,你看我还小,不懂事,这点儿小事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吧,我这就给您老去打一葫芦酒?”

    孙老头也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还是摇着自己的躺椅,顺道拿起了放在旁边的酒,抿了那么一小口,之而换了个姿势,感觉舒服了一些,又是喝了一口。

    陆海看到这,方才心里还有些希望,可现在真是五谷陈杂:“别介呀,爷爷,您看这样行不行,打三葫芦酒?”

    “江湖遛烈马,山间养顽童,手掌舞强鞭,葫芦盛烈酒,要问酒家何处寻.......”孙老头听陆海说着,很是满意陆凡的慌张,于是停了嘴上的话,舌头舔了舔上颚,更是满意陆凡的承诺,反倒不在关心陆凡之前的言语有何不妥。

    孙老头想了一想,说到底这孩子还是自己的孙子,并且也不是有意为之,即便是触了自己的眉头,可于情于理都是为自己着想,他心中轻叹一声,一改方才讥笑的脸,看着那陆凡毕恭毕敬的模样,有意为难道:“这有点少了吧,十坛?”

    陆凡听得此话,心中咯噔一下,这十坛美酒可不是儿戏,就算是自己这两年家里看的紧,也不会生出这么一大笔银子,不过自己确实做得对,以前就算是挨打也不肯吐一个子的自己,今日咬紧牙关,直击老头子的软肋,真火已成假戏,下面就算是泛起再大的浪,也只是银子多少了,这几抽家法鞭子估计是不会挨到身上了。

    陆凡如是想着,吐了一口浊气,但这服软的事他陆凡还真是第一次做,心里难免不舒服,再说自己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可转念又是想到刚刚还那般模样的老头子,还是有些忌惮,便是试探着讨饶道:“十坛也太多了吧,五葫芦?”

    “臭小子,五葫芦就想打发你爷爷,看来今个不打你是不行了!”老孙听到五壶这两个字,气的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伸手点了点陆凡,呵斥道。

    听到这,陆凡反倒是大胆了,双手叉腰道:“你以为钱好挣呢,五葫芦就五葫芦,一个子都不能多。”

    这次反而是孙老头先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说道:“别呀,才过清明,这酒就没了,好歹让爷爷多存几葫芦下去,以后多祭典几个人,显得咱们大方不是!”

    陆凡听了这话,一动不动,那神情跟刚刚的老孙头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