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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细婵轻鸣,宛如白玉的素月高高在上,温柔着一片寂寞的空地,柔情似水。

    萧雨柔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眸色阴暗,聚光犯懒,眉宇淡泊,朱唇轻抿。手中捻着的书摇摇欲坠,困意释然,月光洒落在她娇好的容颜上,宁静而又美好,仿若睡中美人,娇艳欲滴。

    此刻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急促而又沉稳,稳重得令人安神。

    “皇上。”

    “嘘…”冷宇连城将食指在鼻尖一比,随手向宫女做了个“退下”的手势,便直径走向萧雨柔。

    冷宇连城轻轻地走到萧雨柔的椅边,她宛若朝花夕拾的星眸此刻轻阖着,亘古长明的浓睫覆盖在娇丽的眼睑之上,嘴角弯弯的甜笑,充斥着美好,妙不可言。

    他侧眸一瞥,注意到她手中轻捻着的书卷,轻柔将书脱离她手,扫了眼书名,唇角一扬,《孙子兵法》,她这是要做女将军的态度吗?呵。

    此时已过秋分,天气转冷,窗外时不时吹进一丝寒风,不觉令人凛冽。细心如他,立马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萧雨柔的身上,温手轻抚过她额角,为她整理边上的碎发,这一系列的动作皆轻若扶风,温柔依旧。

    他微微俯身,近近地欣赏心爱之人甜甜的睡容,心中尽荡着浓浓的甜意,嘴角泛起了深深的弧度,眸色柔情。情不自禁地贴着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她的额角蜻蜓点水般地一吻,似若水般柔情。

    一吻惊醒美人梦。萧雨柔轻蹙纤眉,眼眸轻睁,抬颚目视仅离自己一尺之距的冷宇连城,微微一愣。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深的执念,如此不顾一切的深情,忠于本心,她的内心深处是否也曾想过接受他?

    有些事,过去了,无论怎么努力都回不来了;可有一人就在眼前,珍惜与执着,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近看多时,萧雨柔忍不住噗嗤一笑,明朗的笑声,再加上她细弯明净的眼眸,早已将冷宇连城的心一点一点收拢,痴痴凝视,眼色迷离,却总能找到支点——爱的方向。

    这是他看过她笑得最开心的一次,虽然他们相伴多月,却从未见过她笑得有今日这般爽朗开怀。俩人似乎心照不宣,没有提及关于连祈之事,只是谈着宫中一些琐碎的事。

    “你想不想出宫走走?”犹豫许久,他终于说出了一直都想说的话,这也是他一直想做却没有去做的一件事,但是为了她,使他下定了决心。

    萧雨柔瞬间眼睛一亮,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二人相对一笑,心语星愿。

    翌日寅时,天际苍茫,恍若盘古开天地般众生雏形。挽龙宫外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瘦小的人影在门外徘徊,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小眼睛眯着,样子贼兮兮的。

    小安子神经质地到处乱瞟,精神高度集中。突然感觉脑袋一疼,好似被什么人打了,急忙忙转过头,因受惊过度,咬伤了舌头,呜呜呜…

    “主…子,你别…吓奴…才…啊”

    “你在这门口探头探脑的,干什么?舌头怎么了?”一身太监着装的冷宇连城威慑道,虽身着不同,却怎也挡不住他帝王的威严,一身简简单单的太监服竟完全被他穿出俊朗不凡的感觉,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回…主子,奴才…咬到舌头了。”

    “笨蛋!”

    “……”

    然而相比之下,萧雨柔穿上太监服,就显得娇艳欲滴,妩媚十足,看得屋外俩男人眼睛也不眨一下(不对,应该是一个半男人,太监不算男人。。)

    “看什么看!叫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冷宇连城冷瞥小安子,眼神堪比钟馗,吓得小安子舌头颤抖,结果反而因祸得福,口吃好了。

    经此教训,小安子立马变身安分小贴心,乖巧懂事得紧,看向自家主子的目光也变得“暧昧”起来了,看得冷宇连城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别看了,恶心!说!”连城故意提高了声音,好在自己女人和小跟班面前提升威信,暗中在心里腹诽:这个死小安子,净给他找麻烦!看我回来之后不好好整顿整顿你!

    可怜的小安子还不知道自己正被自家的主子密谋着,心里头还特激动的,好像为了皇上做了什么天大的事,“早就准备好了,主子你们只要随着大流有就行,不会被发现的。”

    “这样真的行吗?不会被发现?宫门口的禁卫军不会查吗?”萧雨柔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这次出宫本就是为了她,如果被人发现了,群臣不知道会这么说自己,自己倒没事,只是怕连城被安上个昏庸无道的骂名。

    “没事的!一般送水的宫人禁卫军都不会查的。”小安子说得特在行,其实他在这宫里生活了十多年,早已看透宫里的潜规则了,于是便如此随口一说。

    正所谓“祸从口出”,后知后觉的小安子这才发现了自己说错话了,怎么可以在皇上面前讲这些,看来真的是太激动,有些得意忘形了。“皇上,我…”

    “懂!懂!朕懂了!”

    小安子立刻就囧o(╯□╰)o了。。。主子,你懂啥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什么都没说。。

    而后果真如小安子所描述的那样,萧雨柔和冷宇连城十分得顺利地出了宫门,他们假扮送水出宫的小太监,守门的禁卫军根本看都不看,直接放行。结果直到出去之后,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帝一直板着个脸,笑也不笑一下。

    “喂,笑一下!笑一个!笑!”实在看不下去的萧雨柔,直接对着他左右上手,使劲地捏他的脸,好似在捏柿子一样,惹得冷宇连城连连闷哼。

    “啊!我的脸都快被你捏成饼了,你以为我是柿子啊。”冷宇连城花了好一会儿才摆脱萧雨柔磨人的攻击,抓住她的手直接拉进自己怀里,把她不老实的头使劲拉进自己胸口,成功地阻止她猛烈的进攻。

    “好了,别动,再动我就吻你!”

    果然动口比动手有效果多了,怀里的小妖精立刻停止了活动,捂着脸钻进他的怀里,见此冷宇连城不禁嗤笑,心里忍不住腹诽:小样儿,跟我斗!

    当然这种话他是绝不会说出来的,不然后果一定很可怕,以她吃软不吃硬的做事风格,吃苦一定是他,所以聪明的男人是却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出了宫门,自然不能穿宫里的衣服,两人在裁缝铺各自买了中意的衣服,十分有效率地出了铺子。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两个人身穿布衣的俊朗公子相互依靠地出了裁缝铺,一个眉清目秀,另一个英气非凡,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是两人看对方的目光却…深情款款,略带青涩的那个还娇羞不已,故意避开对方投来炽热的目光。

    路人皆看呆了,虽说这种事也有过不少,可像这二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确实少见,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都很敏感地转移了目光。

    萧雨柔后知后觉地感觉了路人的异样,轻撞冷宇连城的胳膊,清眸轻眯,活脱脱的一只好奇的小猫,喵~

    “你有没有发现路人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

    连城轻声嗤笑,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路人异样的目光,只是看这个小家伙还一脸后知后觉的模样,着实可爱,想趁机逗逗她。于是细声细语地说:“什么我没听到,靠近一点再说一遍。”

    萧雨柔以为他真的没听到,便靠在他耳畔又重复一遍,正巧撞上对面一路人的目光,既复杂又…厌恶。突然想起什么,她猛地抬颚,惊愕的表情不亚于看到天敌,“他们把我们看成是…那种人!?”

    冷宇连城很自然将目光垂落到俩人双双依偎的胳膊,淡定地应曰:“你觉得呢?”这语气还略带笑意,所以听入耳里就有了一丝痞痞的味道,真是令人咬牙切齿。

    话音刚落,萧雨柔就立刻松开了手,一声不吭地走了。连城笑了笑,随后跟上去。

    冽缙的民间街市与其他小国不同,总分两派,分别为闹市及清市。闹市顾名思义,繁华大道,昼夜喧闹,各种的小吃小食应有尽有,最为出名的就是明月楼的十里醉鸡,将尘封六十多年的酒酿与新鲜鸡肉放至同一炉里闷制两个时辰,出炉之后,其香味可飘至十里,顾名为十里醉鸡。

    然而相对于闹市,清市就较为神秘,一般皆在亥时开业。此刻的清市远比白日的闹市来的热闹繁华许多,车马粼粼,歌舞升平,酒香扑鼻,美人如云,非青楼非酒楼。来这里的客人皆是图一乐,饱足眼福即可,若是对这里的姑娘动手动脚,就会立马被刚出去。

    明月楼

    香醇可人艳潋波,酒酿佳人素红颜。

    遥看皇都似华锦,谈笑人生皆凉薄。

    酒娘清唱,凄凄凉凉,泪雨潇潇,离歌悲悲。

    闻此歌,有不少客人都默默拭泪,叹人生戏无常,哪可事事皆顺。

    阁楼之上,二人棋奕,素衣男子眉间微蹙,左手扶腮,墨色眸子涟起一丝狡色,“我们的冷公子,你的子民正在呜呜哀哉,而你却在闲心下棋,这样真的好吗?”

    冷宇连城抬眸微瞥,唇色清冷,瞳孔无半丝暖意,淡淡回道:“对于这些贪得无厌的子民,我又何必要怜悯他们呢。”

    萧雨柔眼中的狡色更甚,白子轻下,遥望窗外,学着酒娘清唱:“遥看皇都似华锦,谈笑人生皆凉薄。”

    “呵…”连城轻笑,寒眸终是多了些暖意,轻抬右臂重重地按在她的头上,宠溺地训斥:“别闹!“

    萧雨柔嘴角轻扬,缓缓抬眸,墨色的瞳孔似深渊般深不可测,毫不掩饰地直面迎上他的目光,“呵…”忽然之间,她笑靥全无,眼底尽是奸邪之色。

    连城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似乎很无奈。而后只见她很开心地露出唇齿,笑呵呵地说道:“你快要输了哦。”

    连城苦笑地摇摇头,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当初他也是这样静静地守在她身边,就像这样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为了那个男人付出自己的所有。而现在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他发过誓,只要他还活着,就绝不会让她受半点的委屈。她是他的女人,用生命去守护的女人。

    “公子。”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声。连城闻后眼波微澜,唇边的笑意全无,冷冷地说道:“进。”

    门缓缓开合,酒娘端着酒菜进来,翠色的衫裙精细薄凉,完美地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材,只见她微微弯腰,衣领微张,胸前一片春光无限好。

    萧雨柔扶腮嗤笑,幸灾乐祸地看着连城,等着看他如何收场。结果未等那酒娘摆好酒菜,连城就一脸冷肃地斥道:“出去!”

    酒娘着实是被吓到了,一脸尴尬,匆匆摆好酒菜便欲出去。谁知刚到门口便被萧雨柔拦住,心里一惊,赶忙低下头去赔礼道歉,她可不想惹怒两位财神爷。

    萧雨柔扶额汗颜,她只不过想向这位姑娘抱个歉,谁让自家男人那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可又转念一想,若是方才他真的对这个酒娘有了怜香惜玉的念头,她现在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站在她面前。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向你赔礼道歉,我家…我大哥从小脾气就大,方才之事还请你不要介意。这是给你的赔偿,希望你可以接受。”说着,萧雨柔便伸手塞给那酒娘一锭金子。

    桃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锭金子,心中自是欣喜激动万分,笑着连说好几个谢谢,甚至还想向萧雨柔磕头,被萧雨柔及时制止了,“好了,你下去吧。”

    桃儿又说了好几个谢谢,开心地退下了。

    待桃儿出去之后,萧雨柔转头得意一笑,朝连城眨了眨眼睛。连城则静默不语,嘴角还溢着笑靥,可寒若冰霜的眸子却无半点笑意,本就生得清冷的一张脸,此时忽的板下脸来还真让她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