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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早点到达目的地,书记官贴心地为于阶白选了最快的路。

    暮色迫近,于阶白和书记官扯闲天,顺便欣赏夕阳的下坠。

    “虽然目前的你看起来很普通,但你有优良的品质。”书记官深谙先抑后扬的道理。

    “你没有恐惧。”

    他还补充了一句,“虽然你连地图都记不住。”

    于阶白坦然之中自带讽刺,“不然呢,我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书记官总觉得这个人类有针对他的嫌疑,他只好道:“不,你这样就很好,减轻了我们彼此的工作量。”

    “你的怀表也很特别,它上面竟然没有附着任何力量,能让我研究一下么?”

    于阶白沾血的食指搭在玻璃表盘上,按下一个红色的痕迹。怀表的指针在转动,时间还是肉眼可见的错误。不论怎么调整,它都跟瘸腿一样,走姿不正。

    听完书记官的请求后,于阶白无所谓地一声嗯。

    书记官也没研究出个五六七,只好告诉于阶白,任何东西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一路行来,所见皆为荒凉,道路两旁的树逐渐密集了起来。

    它们歪七扭八地缠绕着,像是扭曲的人体,枝干痛苦地指向天空。

    光暗了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于阶白在脑海里复盘起了那张地图,时间太急,他也只记了一部分。

    上面有很多标注,大多都是玩具的形状。最多的是一个类似娃娃的,贯彻始终。

    那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

    “博学的书记官,你现在想到那些标记的含义了吗?”

    在漫长的沉默后,书记官终于说话了,“大概是某种提醒,请旅客们小心。”

    于阶白善意地“提醒”他:“这和你刚刚的回答并无区别。”

    书记官:……

    一只手搭上了于阶白的肩膀,“不做个自我介绍吗?小可爱。”

    于阶白转头对上了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他挥开那只手,“快晚上了,请不要随便吓人。”

    白笑了起来,“我喜欢你的性格。”

    他的笑声在荒地里显得突兀,几只乌鸦应景的阿嘎阿嘎地叫了起来。

    他自顾自地接着道:“你身上有某种让我沉迷的特质。”他掰着自己的指节,举止就像个精神病人。

    “哦,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短短一分钟内被骚扰了两次,于阶白有点恶心,真诚地向他建议:“我知道自己很帅,但还是请你去精神病院好好看看。”

    他皱着眉问女巫,“小斗篷,能帮他看看吗?”

    女巫的表情一变,冷冷道:“我的名字叫莉莉安,请不要随便给人起外号,先生。”

    说罢,她又嫌弃地扫了那边的白袍一眼,“治疗是有时限的,一个小时只能用一次。”

    白袍嘘了一声,“小女孩,说谎不是个好习惯,看病是没有时长限值的。”

    叫莉莉安的年轻女巫狠狠地剜了他们两一人一眼,便冷着脸不再说话。

    白袍装模做样地叹了声气,又一脸兴奋地转向了于阶白,“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可以告诉你。”

    他神秘兮兮地凑到了于阶白耳边,“我可是,预言家哟。”

    于阶白眉梢一动,斜瞟了白袍一眼,“这样,我确实有个问题。”

    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苍白的瞳仁显出了一丝深色。

    于阶白嘴角还挂着和煦的微笑,礼貌问他:“请问你发病多久了?”

    白哈哈大笑起来,惊起了几只渡鸦。它们四处乱飞,发出刺耳的尖叫。

    落日只剩下了一个弯曲的边缘,残存的日光再也透不进交叠的树影。

    白的纤长食指点在了于阶白的戒指上,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语调道:“亲爱的,每个人都会死的,我们当中的所有人。”

    书记官赞同道:“这他倒说得没错。”

    其它三人脸上都浮出一种不能忍的表情,蛇眼冷声警告他:“请不要随时发疯,预言家。”

    女巫蹙起了秀气的眉。

    骑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名叫白的预言家发完神经后冷静了不少,至少不再骚扰人了。

    队伍又恢复了安静,只有脚踏断枝的声音偶尔传出。

    太阳完全消失了,透过树叶的阴影向外看,天空只残留着一层薄红。

    莉莉安担忧道:“我们还能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教堂吗?”

    于阶白遗憾道,“肯定不行了,这才刚过第一段。”

    骑士提议道:“我们得在森林边缘休息一晚。”

    莉莉安随即反驳他,“不行,谁知道这破地方晚上到晚上会发生什么?而且它要求我们”

    蛇眼打断了她,“莉莉安,我们不可能在天黑之前到达。”

    莉莉安沉默了下来,虽然紧抿的唇线昭示着她对此并不赞同。

    骑士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莉莉。”

    白附在于阶白耳边,可怜兮兮道:“我们两个被抛弃了。”

    于阶白冷漠地推开了他的头,“请离我远点。”

    预言家丝毫不在意,没骨头似地整个人贴在于阶白身上,“女巫,骑士,驱魔人。他们人齐了,我们没用啦。”

    天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变成了深沉的灰色。还剩一点残留的微光,透过树梢缝隙落下。

    在晦暗不明之间,所有人的表情都模糊了起来。

    “你要和我合作吗?”白的表情就像是孩童盼望糖果一样,期待地问于阶白。

    于阶白凑到了他的耳边,语调轻柔,“不,我拒绝。”

    白的表情凝滞了一瞬,松开了于阶白,颇为遗憾道:“好吧。”

    他对着于阶白眨了眨眼,“你一定要小心,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旅人,要利用好你的一切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