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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大家对明思由的身世均是心照不宣,言谈间尽力避免提及,以免触动她的伤心事。

    明思由寻母心切,也便将有关自己身世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沿途只要遇到寺庙,尼姑庵一类的地方,她便一改晚日的顽皮心性,烧香拜佛,好不虔诚。大家也都处处留意打听,却是一无所获。

    这一日便又到了永昌府。彭一虎忽然接到了永皇帝的一封密函,他看完之后,顿时面色大变:“凌兄弟,由儿,大哥有公务在身,不能继续陪伴两位前往。这就告辞了。”

    凌若谷见他神情落寞,估计朝廷面临着大的危机,也不便出言多问,忽然想起上次他交给自己保管的玉匣,忙伸手入怀,取出了那张金箔,递到彭一虎手上:“大哥,去年你交给小弟的那个玉匣,被小弟不慎落入在石头上摔碎了,里面却捡到这样一块金箔,上面还刻了许多文字,这就归还给大哥吧,只是那玉匣却粉碎了,无法再还给大哥,只有请大哥责罚了。”想到自己当日曾信誓旦旦一定完璧归赵,此刻只能拿了张金箔给彭一虎,不待他答话,自己的脖子便先红了。

    采茗见他们谈到玉匣的事,便拉了明思由,绕到不远处的一颗树后说些体己话。

    “兄弟已经尽责,无须过分自责。”彭一虎接过金箔一看,上面的确密密麻麻刻了文字,竟全是些藏头藏尾的谶纬之辞,读到凌若谷当日看过的那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由皱了皱眉道:“此中玄机非我等一日之间能够参破,现今皇上身处险境,大哥我自当全力以赴,若不能力挽危局,说不定……哎,这金箔暂且还是放在你身上为宜,我看原先的那个玉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秘密,大概就藏在这金箔上面的文字中。你既能够机缘巧合发现了金箔,说不定某日便参透其中的秘密也未可知。”

    “玉匣已经不能原物奉还给大哥,万一这金箔再丢了,小弟岂不是……”

    “一切自有天命,若是这金箔命该落入他人之手,那也是我等人力无法挽回之事。那即便是哥哥保管,它一样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你看这大好的江山,而今不是一样要断送了,我们又能怎样。”

    凌若谷见他从一块金箔以小见大,引申到了朝代兴替的无常与无奈,只得将金箔揣入怀中。两人就此拱手作别,等了半晌却不见采茗和明思由出来,林间不时传来她们的娇笑声。

    彭一虎与凌若谷见明思由难得如此开心,也不忍出言打断她们,便取了酒菜,边喝边耐心的等候。

    这十多天来的日子,凌若谷与忽雷驳相处,彼此竟也生出不少感情,一时竟也有点难舍难分,山寨中的小矮人,父母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脑海中。再想到父亲的行踪仍是一个谜,不由生出许多感慨来,几口酒下肚,身子不知不觉竟有了些飘飘然。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彭一虎一向海量著称,一生以来,从不在人前醉过,无奈今日也是心事重重,酒入愁肠,便也有了三分醉意,便将方才收到的密函透露给了凌若谷:“适才的密函说,缅王邀请皇上,想要同饮咒水,盟誓抗清,依我看那缅王根本不可信,若真去了,无异于以身饲虎,此事凶多吉少,我定要力阻皇上前去。”

    凌若谷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担心彭一虎的安危:“那天小弟与大哥谈及的一番话,在大哥看来固然是大逆不道,有违臣子本分的事。但小弟自幼在山寨长大,从来不将什么君臣之义放在心上,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彭一虎霍然起身,瞪视着凌若谷:“兄弟此言断断不可再提,否则今日便是你我兄弟割袍断义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