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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桢出神地趴着,眼里灰蒙蒙地倒映着周围熟悉的风景。

    脑海里晃过起陈设不过半大模样的身影,悠悠叹了口气。

    自己面板上的百分之五十掉到最后,会发生什么?还会再一次换场景到那个年轻的自己身上么?

    鹤桢没想明白,他静静地蹲在那里等着,偶尔换换地方伸展身子,眼睛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

    天渐渐黑了,暖黄的灯光从远处慢慢探来,鹤桢精神一抖,振奋起来。

    陈设面无表情地停好车,将挂着的书包放在一旁,下了车默不作声地就要往内厅走去。忽听后面一声喵叫,他眼睛一亮,猛地转头,脸上便得了一张猫饼。

    他顾不得脸上疼痛,两手将白猫薅下来提着两爪平视:“小白你醒了?”

    鹤桢从未听过陈设如此情绪外露的语气,呆愣了一秒,乖乖地“嗯”了一声,陈设便将他稳稳抱在怀里,像个宝贝一样护着。

    陈设径直抱着他坐到床上,粗糙的手一直顺着他毛,鹤桢虽看不到,却能直观地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和小心翼翼的力气。

    鹤桢抬头透过白蒙蒙的雾气看他,想看清他的表情。

    他在难过。

    鹤桢反身抱住他的手,喵喵安慰他:“负责人,你不要难过。”

    “我没有难过。”

    鹤桢一下不动作了,爪还呆呆地放在陈设手上,心里七上八下。

    陈设心里热热的,看着愣住的白猫雾蒙蒙的眼。相处这么多天,白猫的通人性行为让自己能够拥有看出来他情绪的能力。

    “你醒了就好。”

    鹤桢仔细辨认他的反应,却没发现什么,只好喵了一声,尽力模仿猫咪的行为,甚至在陈设眼前舔起毛来。

    陈设揉了揉他的头,将他安稳地搁在床上盖好被子,跑去洗澡去了。

    鹤桢坐起来,点开面板,发现生命值掉到了四十五,他若有所思地关闭,继续躺下,养神般思索着。

    鹤桢想起那个写字楼的地址,灵机一动,跑到妹妹书包旁叼了个本子用嘴撕开,又顺了支笔,预备将他写下来,以防自己忘记。

    他艰难的跑在角落叼着笔一笔一划写着,倍感艰难,难于右撇子用左手写字。

    写完烁城区商业写字楼楼庭1栋b101后,鹤桢松了口气,还未欣赏自己丑陋的笔迹多久,便听到陈设匆匆忙忙赶来的脚步声。

    鹤桢惊了下,忙把那张纸藏到角落里,又将妹妹的笔顺带踢进柜子底,装作若无其事地慢慢从帘子后走出来。

    陈设正慌忙又无声地四处张望着,见白猫出现,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他抱起直奔自己而来的白猫,压低声音控制不住地凶他:“不要乱跑。”

    鹤桢被严厉地缩了一下,猜测着陈设的表情,眼珠一转,用爪子抱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感觉陈设挠着自己的下巴,鹤桢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晕过去的这两天发生了什么,鹤桢并不能得知。只知道陈设夜里睡得格外不安稳,他就往他怀里钻,当一个热烘烘的小暖炉,哄着陈设睡。

    鸡鸣天晓,鹤桢熟门熟路地跳进书包里,准备与往常一样,却被陈设单手拎了出来。

    他严肃地叮嘱道:“你刚好,不能跟我去吹风,进去吧。”

    鹤桢听了就当耳旁风,装听不懂状喵了两句,又扑到他怀里打滚。

    陈设与他僵持了两分钟,最后妥协,底线是再给白猫加了件厚的衣服垫着和把书包口开小了些。

    时间继续下去,鹤桢将猫猫头探出来望风的次数明显减少了,每次一动作都会被陈设压制住。

    一路不论何处,处处是年的气息。

    快递还没恢复运行,陈设便找了个临时为工厂送货的工作,顶一段时间。

    鹤桢露出带着狐狸帽子的半张猫脸,顶着陈设的压力探出头来,结果被他用下巴压着制止住了动作。

    他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感觉头顶震动了一下子,似陈设轻笑一声,呼出的暖流划过他的耳朵。

    鹤桢保持着这个状态一动不动了,帽子被脑袋上的下巴碰掉了下来,而那个下巴还一直动作着蹭来蹭去。

    陈设一直绷着的心情终于放晴了,鹤桢望着飘落小雪的天空,微微松了口气,并把自己脑袋顶得更高一些,方便陈设动作。

    难得见这么懂事的孩子,宠着吧。

    鹤桢顶着猫脸,做出了一副慈祥的表情。

    他脑里自以为是的父慈子孝场景,外人看来却是属于陈设的岁月静好。

    短黑发皮肤稍黑的少年双眼坚毅而充满生气,身着破旧的黑棉衫,带着一些满足的淡淡笑容,轻轻将下巴搁在身前背着的书包里钻出来的,乖乖当架子的白猫身上。

    寒风穿过他们,也暖起来了。

    陈设照常装货,他力气虽不小,工厂的老板看他年纪不大,便差了工人过来一块搬,帮他省点事。

    可他也没闲着,依旧能动手就动手,很快便将后车厢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