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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谎了,”陈设看着面板里的话,“那句话是——你有了自我意识。”

    “为什么,因为不想被我戳穿吗?”鹤桢回想着刚刚01在时陈述的面板内容,又问,“那属性呢,现在的你,是什么的?”

    “【list-style-type:decimal;】列表项为数字的属性。”陈设解释,继续补充,“我无法自己切换,只能等待,但我暂时还不知道切换的契机是什么。”

    鹤桢还在慢慢消化分析,忽听陈设提起:“我怀疑,他要苏醒的那个人,是你。”

    “为什么?”鹤桢get不到他的信号。

    陈设见鹤桢满脸不解,将自己考虑许久的情况说出:“我们先前那场手术只是以为是陈设部件老化是他更换身体的原因,可我们现在的身体都是同一时期甚至同一个点制造出来的,也就不分什么新旧的问题。”

    陈设继续分析:“若他不是在这个时间点有了自我意识,或许逻辑会对不上。”

    陈设看着面板里的那两句话。

    ——今天很不平凡,你似乎遇到了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智能人类,他叫鹤桢。

    ——他因为没有芯片来到这里,而你有了自己的名字,叫陈设。

    “你因为没有芯片来到这里,你很特殊,给了他一个名字。”陈设将重要的点挑出来。

    “所以,他想在一百五十年后苏醒的人,其实是我?就因为我给了你一个名字?”鹤桢惊诧,思绪难免有些卡住,毕竟这推翻了所有他自己的人物背景故事。“那容器呢?容器怎么回事,是你?”

    陈设点头,并且提醒:“我们向他们解释的,就是一百五十年后的世界。得知你是因为丢失芯片,而从一百五十年后的时空过来“夺舍”了8号的身体。那么在一百五十年后的他,是否可以通过移除你的芯片,而达到打破这个莫比乌斯环的效果。从而实现在一百五十年后的那天,让你苏醒过来。”

    “可如果是这样,那场手术便毫无意义,只要将我的芯片掏出来就可以了,这没道理。”鹤桢摇头。

    “这个世界是一场盛大的蝴蝶之舞。我们现在所做的每一步,都关乎于未来。”陈设关掉虚空中的面板,视线扫向那扇门。

    那里面坐着的,是个被蝴蝶翅膀扇得像个小陀螺在连轴转努力工作的可怜虫。

    鹤桢花蝴蝶一样地舞到于科身旁,察觉他心怀不轨气息的于科默默拉着凳子往旁挪了两步,被鹤桢无情拽回。

    于科看着陈设宛如守护神兽一般定定地站在鹤桢背后,明明两人都是自己制造出来的,现在却像叛逆的不孝子一样,让他这个老父亲心酸。

    陈设回避了他眼里流出来的唉声叹气,气定神闲地依然站着。

    “你们,想干嘛?”于科吊着眼,小心翼翼地问。

    鹤桢看他那一副初见时的精明都被糟蹋光的可怜样,安慰地笑:“不要害怕,我不夺舍你,你只要告诉我,我之后如果走了,你会拿这具身体怎么办?”

    本来毫无被夺舍想法的于科听了心里一惊,斟酌道:“其实,夺舍不是永久的事情吗?”

    “现在不同啦,新地府政策改了,像我这样的黑户,顶破天也就撑个两三天我就要被抓回去,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鹤桢信口开河,装模作样地拍拍于科的肩膀,眼神忧郁地望向他。

    于科明显不信,鹤桢又搬出一堆无可证实的理论辅助他的空谈,并让这个空口白话听起来更加使人确信。

    陈设在他们身后无奈地看着狐狸尾巴猛摇的银发青年,嘴角弧度渐大,他一声不吭,站着当他诱骗别人的看客。

    于科终于在他的好说歹说中战败,且还非常好心地安慰浑身虚假悲伤的鹤桢:“你也不要太伤心,到时候你走了,我做个跟你性格相似的芯片安在8号身上,再把你送到展览馆里藏着,”他有信心地拍拍手“丢失过一次的你再回去肯定会被严密地保护起来,而且,你不是说以后他就是国家级的吗?这样你就安全了!”

    像他性格,搞替身?鹤桢心里吐槽,本想干涉一下于科的决定,忽然灵光一闪。

    他快速与陈设交换了眼神,心里忽地开明了。

    假设01要苏醒的是现在这个对他而言特殊的鹤桢,那么在一百五十年后,他或许同样考虑到了失败的后果,不过损坏一个芯片。

    可如果,这个芯片至少有五成像鹤桢呢?

    他的容器是他自己的话,是宁可让自己消失也不愿意让这一枚替身的芯片报废吗?

    于科还在自顾自说着:“到时候,我就说我监守自盗,因为我发现你有一个程序没装,可我的信用一定就会变差,”他摇头叹气,“不过没事,知道以后的发展我就知足了,就让他们抹掉这段你走丢的事情,然后我造完云野就把他藏在这里,等他们谁先有自我意识”

    这里的他们,鹤桢听得明白,是那个从进来起就和他们兄弟姐妹躺一块,无声无息安然挂机的关盼,和自己身后这个一直充当气氛组背景板偶尔还会丧失自己身体控制权的黑发青年陈设。

    “哎让他们自己决定吧,孩子都有长大了,有自己思想了我还管什么,真的是。”于科竟然说着说着有些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伤感。

    鹤桢感叹:“初见时以为你是个精明的科学家,没想到你原来是个如此为孩子着想的慈祥老爸。”

    于科立马收回了他的情绪,凉凉地斜了他一眼:“我的第八个孩子,你说的对。”

    陈设忽然感觉面板好像多了什么,调开一看,是三句新的语句。

    ——他知道我骗了他。

    ——他是要走的,怎么办。

    ——他跟我说,一百五十年后,我可以见到他的。

    ——好,我等。

    陈设看到有些奇怪,正想与鹤桢探讨一下,刚拍了他的肩膀,意识就被强制地拉入深渊。

    鹤桢转头,只见陈设认真地盯着自己,都快让他怀疑自己脸上是否有东西时,他松开了手。

    “怎么了?”鹤桢从他的手看向他平静无波的脸。

    “没什么。”陈设转身向沙发走去。

    鹤桢在脑里过滤了一下他刚才的举动和表情,轻声喊了一声:“负责人。”却见陈设脚步不停地走,直至沙发落座。

    他一下明白过来,该是01出来了,可是为什么呢?没有任何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