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清回纳闷地问她:“需办多久?”

    胥纯章又是一笑,“那可要看你了。”

    -

    清回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疑惑,胥姐姐今日怎如此神秘莫测。

    是以屋中便只剩了清回与桂儿。清回拉着桂儿坐到身旁圆凳上,无聊地与她大眼瞪小眼。

    桂儿蓦地想起什么,一转眼,竟从袖口中亮出了个花绳来。平日里也便罢了,今日实在无所事事,两人有来有往地玩了起来。

    “这里要这样翻……”桂儿对清回道。

    清回两只手在花绳前笔画着,口中问着:“从这儿吗?”

    桂儿咯咯笑着,刚想把这个花样套到自家姑娘手中,自己来演示一番。一晃眼,竟看到了个人影,霎时愣了一愣。

    “怎么了?”清回一面问着,一面回过头去——

    只见一翩翩琢玉郎正立在门边。

    -

    清回又惊又喜,缓缓站起身来,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前雾蒙蒙的,模糊了那人的身影。不过是几月未见,却像隔了三秋。

    一片朦胧中,那人越来越近,立到了自己身前。隔着半臂的距离,停下,再不往前。

    一方绣帕被递到眼前。清回接过,缓缓拭干了泪。

    绣着桂花,针脚微有粗糙,这竟还是自己在应天府之时送与他的。

    咧嘴一笑,复抬起头来,这回终于能看清他。瘦了些,肩却更宽了,更显坚毅。眼中多了些沉稳,少了分书生气。多了些经历,更多了分……魅力。

    “这是第二次了。”眼前人道。

    清回脑子钝钝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又听他道:“第二次见你哭。”

    清回先是一愣,又转而露出了个笑。雪肤花貌,玉齿红唇,眼中润润的,不经意间动人心弦。

    傅子皋忍住想轻拂她面颊的冲动,也缓缓笑开。

    气氛霎时又暧昧起来。盛夏的午后,空气热腾腾的,两人这样对站着,虽离得不近,却也热气横升。

    清回越过傅子皋的肩,往屋外看了看。丫鬟婆子一众人等都不知被胥姐姐给支到哪去了,桂儿也十分体贴地站到了门外。此情此景,屋中唯余她与傅子皋二人而已。

    清回复去望傅子皋,见他眼中明亮,亦是在盯着自己看。后知后觉羞涩起来,在屋中环视一周,自往美人塌那头去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清回抿嘴一笑,回身坐下。本以为傅子皋会坐到塌上方桌另一侧,未曾想他竟亦步亦趋,跟着坐在了自己身旁……小圆凳上。

    凳子比塌矮,两人这样坐着,傅子皋也稍稍矮于清回。腿有些放不开,便敞着。微微斜坐,以肩侧对着清回。一双手闲闲地放在膝上,另一只手,却去够她的手。

    清回有些吃惊,这人何时……竟这样大胆了。目光顺着他的手移动,只见将将要碰到她手时,停住,再往下一移,触到了她袖口的彩绳。

    原来是刚刚与桂儿玩的花绳。就连清回自己都未注意到,它在自己右手腕上松松绕了两绕,正从袖口荡出来呢。

    竟被他给注意到了……

    只见他一指勾住花绳,微一使力,将清回的手拽到了自己眼前。却也再不动作,只照常勾着那绳,目光在清回手上细细的看着。纤弱无骨,滑若凝脂,当真是造物极致。

    明明分毫接触也无,被他这样看着,清回只觉指尖热热的,忍不住动了一动。看了他一眼,又望了自己指一眼,觉出些微发酸。索性……清回一横心,将手附到了他手上。

    触感冰凉,与之相比,自己好似个小火炉……

    手下傅子皋的指蓦地动了一下,一个翻转,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另一只手也移了上来,环住,用拇指一下一下地轻拂。

    清回只觉得自己呼吸轻轻的,顺着他的指,一会子快,一会子幔。面上热热的,她知晓定是已晕上了红。一双眼止不住地望着他,从修长的指,望到了如玉的颊。

    半晌无言,却心意相通。

    傅子皋微叹了口气,“我该走了。”嘴上说着,手却还是不舍地握着。

    “我是假意醉酒从前院儿席上下来的,不能耽搁太久。”

    竟这样快。情急之下,清回也终于回握住了他的。脑中恢复了一霎清明,这才想起什么,忙来问他:“你何时回来的?又何时要走?”如今知县是三年一任,任期满、考核过后,方可升迁。国朝最快升任也是要两年,想来……他还是要回去的。

    于是便听傅子皋件件分说:“此番是来京中述职,今日上晌刚到。临漱与我已相交多年,启程前我便传信于他。”说着话,顿上一顿,傅子皋笑,“如今我是可用递铺了。”

    临漱便是胥姐姐夫君的字了。

    清回意会,复露出了笑。又听傅子皋继续:

    “至于归期,或许就在述职之后罢……”

    *

    晚间,清回坐在美人塌上,将手支在颊边。一时想到白日里的情景,面上含着笑;一时又想到傅子皋的归期,有些郁郁。

    忽见桂儿快步过来,道了句:“姑娘,大公子匆匆往园中来了。”

    清回先是一怔,复又缓了心神。这便到了么……与桂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