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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聒噪啊。”

    树上那人不愿听裴珣讲话,隔空打了一枚石子下来,那石子稳准狠地砸向裴珣的后脑。

    快且见血。

    宋翎眼见着怀里的青年晕了过去,禁不住红了眼眶,却还是顺遂地匍匐在地上,对着陆百卦跪了下去。

    “刚刚不是挺有骨气么?”

    “宋翎啊,你给我记着,金盆洗手没那么容易,你生是我天光阁的人,死是我天光阁的鬼。”

    陆百卦悠悠叹着,从树上一跃而下。他身形轻盈,宛若女子,唇色嫣红,皮肤白得不像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也甚是阴柔。

    宋翎闭了闭眼,顺从地说了声:“是,阁主。”

    “不错,这些日子在故土养着,比从前更漂亮了不少。”陆百卦蹲下来,没半点血色的手挑起宋翎的下巴。

    宋翎感觉到这人白无常一般冰凉的手指正在自己的下巴上挪动着,她的脊背颤了两下,倒不是怕被触摸,只是怕万一陆百卦哪根筋搭错了,把她的下巴给直接捏碎。

    “不敢。”

    “宋翎不如阁主漂亮。”

    宋翎小心翼翼地回,她的眉眼本就生得极好,似是被浓墨泼过似的,朱唇半点,眼尾又带了点哭过的红,羽扇似的睫毛一颤一颤,这副顺服的样子看着让人很是舒坦。

    陆百卦松开手,很是得意地欣赏着她此刻的恐惧和颤抖,继而阴恻恻地笑出声来:

    “洛阳分舵那四个人是你杀的吧。”

    “宋翎,你有几条命够给他们抵?”

    陆百卦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夜色下,他戴着半张面具的脸有如鬼魅。

    宋翎垂首,选择一言不发。

    陆百卦似是早已预料到了她的无话可说,倒也不准备为难她,只是开口道:“宋翎,我饶你不死,但你既然跟这个人有了感情,那这样好了,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要你从他那里拿到药玉,倘若到时候你办不到,我再来取你的性命,如何?”

    如何?她能如何。宋翎清楚得很,但凡此刻她敢说一个“不”字,陆百卦会立刻杀了他们俩,连句临终遗言都不给留的那一种。

    宋翎心下暗叹自己倒霉,她根本不知道那药玉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眼下为了快点撵这人走,也只好虔诚地匍匐在地上,对着陆百卦磕了个头,应了声“好。”

    陆百卦深知宋翎的为人,明白她虽然有诡计,但惜命得很,得了她一声“好”后纵深一跃,踩着树枝,施展着他行云流水般的轻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宋翎见他走远。

    松了口气的同时忙去探裴珣的伤,箭伤很重,伤口仍在汩汩地冒血,脑后也有血痂,但没再流血了。

    她眼眶红了,咬着牙将人搭在肩膀上,跌跌撞撞地往家里头走。他失了很多血,等回到家的时候,一张俊脸俨然已经没什么血色。

    周锦哭得说不出话来。

    裴青儒还算镇定,安抚夫人不要哭后,忙起身披着衣裳去寻这村子里的一个光脚大夫。

    上药,包扎。

    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宋翎平日里看人受伤也看了很多次,从前半点都不觉得受个伤有什么,可当这样狰狞的伤口出现在裴珣身上的时候,她就是觉得难以忍受。裴珣身上的箭伤虽重,但没伤到心脉,大夫说第二日就能醒来,可也不知是不是后脑那处伤作祟,裴珣昏迷了整整五日,也没醒。

    这五日,宋翎一直守着他,寸步不离。

    周锦心疼儿子,但也担心她熬坏了身子,所以第五日的时候,说什么也要拽她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