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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苏卿尘大叫了一声,从床上猛然坐起身来,身上的里衣已经被虚汗打湿了,牙冠止不住地颤抖。

    朱玉立即推门而入,直扑到苏卿尘床前:“小姐你怎么了?”

    苏卿尘掀开被子,看向自己的脚踝,细长白净安然无恙。

    幸好,是梦。

    她无力地捂住了脸,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徒然上升,等冷汗散去她才把头露出来,顶着憔悴的小脸对朱玉道:“今日多带几个会水的吧。”

    重阳大会,苏府的内务管事特意为二位小姐新添了常服,一套明黄、一套淡橘。

    两套版型相近,袖口都绣了蝴蝶和彩莲,制作得十分精美,只是苏卿尘不喜欢如此打眼的眼色,便叫朱玉去选。

    等她看见朱玉带回来的是最亮的橘色,心里便道,要是去和苏嫣儿耍无赖,能不能把黄色的换回来。

    朱玉喜气洋洋地使唤她换上道:“小姐你不知道,重阳节就是要艳压群芳,今年的配色相比往年都太单调了,也就这个橘色还行,你快试试看。”

    苏卿尘一夜未得好眠,此时也没什么精神去质疑她,只好随着她换上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把脸献出来任凭朱玉发挥。

    在她靠在椅子上,小憩了两轮后,朱玉终于拍醒了她,叫她看向铜镜。

    镜中人绾了一个巧妙的灵蛇髻,头顶正中插了一根碧玉长簪,头上点缀了不少珠翠金玉,都是莲花样的。

    脸上点了花钿,敷了薄粉,一双柳叶眉又细又长,斜飞入鬓。眼角被涂了淡黄的胭脂,面上画了火红面靥,涂了朱唇,显得人华丽美颜,又俏丽可爱。

    苏卿尘还是第一次画如此浓郁的妆容,美虽美以,可怎么都瞧着有点用力过猛的感觉。

    她沉默半晌,张嘴问道:“朱玉啊,这妆是不是有点重了?”

    朱玉笑盈盈地欣赏自己的手艺道:“哪里重了,多好看呀,大家都这么画呢。”

    苏卿尘道:“你……确定吗?我在街上也并未见过。”

    朱玉肯定道:“重阳节都是这样的。”

    苏卿尘忍了又忍,把铜镜扣下眼不见心不烦,她起身道:“出发吧。”

    出府刚拐了两条街,就听见人声鼎沸,比平日里热闹万分。满街商铺户门大开,叫卖声不止。街上行人三五成群,靓丽少女妆容清浅手挽着手,满街却都是脂粉香气。

    苏卿尘面无表情的看向朱玉道:“我脸上的妆叫常见?”

    朱玉连连摆手:“没到地方呢小姐,再说这些都是十一二的小丫头,你看前面的都画了。”

    别人都三三两两上街,可苏卿尘身后除了朱玉外,还跟着四五个会水的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加上苏卿尘板着这张花脸,所行之处,畅通无阻。

    早知道就做轿子了,苏卿尘懊悔的想。

    北坡离市中不算远,苏卿尘走走停停,收割了不少糕点美味,还特意去挑了几款点缀黄水晶的银簪与朱玉一起分了。

    这般不紧不慢地逛了一圈,才蹭到北坡附近。

    还没入山中,就看见了满山金黄的菊花,菊香四溢,美不胜收。

    沿途十步便是一个临时搭的露台,惹得不少路人停驻观赏,欢笑一片。

    而为各家名门所办的重阳大会就在北坡之颠,建的最为宏伟壮丽的便是。

    苏卿尘故意没和苏母及苏嫣儿一起过来,等重阳大会过了快一半,才悠悠前来。

    前排坐满了头戴簪花,脸上鹅黄,粉红黄绿,堪比花娇的贵女。苏卿尘随意找了个靠外侧的垫子坐下,抬眼打量起大会里的静姝公主。

    昨天的噩梦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她揉了揉眉心,对朱玉吩咐道:“让他们去湖边守着吧,告诉他们救上来一位落水者,赏银五两。”

    朱玉虽满是疑问,但也去照办了。

    大会上的飞花令从“春夏秋冬”背到了“花好月圆”。苏卿尘终于在一群浓墨重彩里,瞥见了一抹淡青色的长裙。

    苏卿尘离开来了精神,她起身挤过嬉笑不止的人群,坐在那抹淡青色的身影背后,向小厮要了壶花茶,便有意无意地盯起她来。

    这轮从花筒中抽出的是“锦”字,各家贵女击鼓传花,捧着彩球笑意盈盈地传了开来。

    过了几轮“彩蝶锦花上,鸳鸯绿水中。”、“云中锦书燕飞来,月满柳梢黄昏色。”

    轮到淡青色的妙人,她捂嘴笑道:“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1”

    天地对古今、春色对浮云,平仄押韵,又别有深意,比前面的意境高出不少,苏卿尘险些要为其鼓掌称赞。

    想必是几轮下来,淡青色的少女表现得格外出色,这一句说罢,前几个的面上便挂不住了,一个粉衣少女直言道:“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没见过你。”

    淡青色的少女,眉目清秀,仪态大方,气场宛若天成,她轻笑道:“你又是哪家的姑娘,我也没见过你。”

    粉衣少女瞪起眼睛道:“我是礼部侍郎家的长女,次次诗会都在,你怎么能没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