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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疏缈晚膳用得清淡,闲来无事就靠在廊下的栏杆上翻翻杂书,屋子的书堆得毫无章法,并未花心思去分类,随意抽出一本就读,读完顺手寻个空子再塞回去,与顾元知书房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置柜完全迥异。

    风过檐廊,撩袖拂裙,吹起阵阵淡香。

    她嘴里嚼着半颗酸甜的梅子,手下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问身旁的雪巧,“官人还未回府吗?”

    雪巧手里捧着那一碗碟梅子,也捡了一颗含在嘴里,含含糊糊回她,“主君刚进家门就被大夫人身边的贺妈妈喊去了。”

    沈疏缈吐出梅核,点点头朝月浓吩咐道:“让小厨房不用给官人备晚膳了,想必婆母会留他用饭。”

    月浓被雪巧投喂了一颗梅子含着,唔了一声转身去示下。

    华宁堂檐下,秦夫人将顾元知打发出屋,“母亲方才与你说的事,你可要上心。”

    顾元知眉头微沉,道:“既是舅舅所托,孩儿必然不让母亲忧心。”

    秦夫人含笑满意地点点头,推推他,“快回去!缈缈等着你用晚膳呢!别让她饿着。”

    暗色席卷背影,永昌伯眼神自暮色中收回,看着秦夫人眉头微皱,忧道:“此事你让元知插手,缈缈那孩子指不定会多思,这不是给他们夫妻俩找事吗?”

    秦夫人嘴角的笑容还未敛收,闻言一眼瞪去,“你懂什么?!”

    顾元知回到琅玉阁时,沈疏缈已挪到内室灯下去看书,雪巧与月浓一人为她执扇,一人为她翻页,好不闲适,众人见他回来,如常一般问候后便各自做事。

    他走到屏风后更衣,参商看了看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动,也不敢问,忙也挪去屏风后,帮顾元知将外裳换下来,低声问道:“主君,你惹大娘子…生气了?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元知解衣带的手一顿,往灯火处娉婷的身影看去,也莫名地小声问道:“她…她生气了吗?”

    参商满脸挂着愣气,“我问主君呢!主君怎么又来问我?娘子若没生气,怎么不帮你更衣?连雪巧和月浓也不准来伺候,以往可是从不假手于人,回回亲为呢!”

    “噢!”原来是这事,顾元知神色一缓,道:“更衣如此小事,怎能劳动娘子?”

    顾元知说完踱步出了屏风,留了参商在原地疑惑不解,自言自语,“那之前?主君这是,玩什么花样呢?”

    沈疏缈虚虚抬眼看去梨花椅上坐着的人,笑问:“今日议学,官人觉得如何?”

    顾元知将月浓奉上来的茶吃了半盏,温浅道:“尚可…甚好!三叔还夸赞了娘子。”

    “噢?三叔近日可好?”

    “甚好!”

    “嗯那便好!”

    天色愈来愈暗,顾元知坐在椅上茶吃了两盏,也不见有人摆食案,手心紧了紧看向沈疏缈,轻问道:“娘子可用过晚膳了?”

    沈疏缈手上的一本《相逢行》正看到浓烈处,闻言不自觉地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又看了两行才回过神,猛地将纸页一合,轻轻侧首对上顾元知时明时晦的眸子,站起身来。

    身边的雪巧也莫名其妙地站起来,“娘子怎么了?”

    沈疏缈微微语结,看着他,“我以为…婆母会留你。”

    顾元知:“”不巧!

    会仙楼的席面来得很快,是参商跑马去买的。

    菜碟摆了满案,沈疏缈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亲自为顾元知盛汤,“官人,来尝尝。”

    顾元知神色自若,接过含了半口,“滋味甚好。”

    沈疏缈自知理亏,讪讪开口,“今日是妾身疏忽了,官人莫怪。”

    半碗热汤下腹,顾元知回眸展眉,轻声安抚她,“不打紧,是我的错,没派人知会你。”

    他微微笑着,一双桃花眼含着温润,眼中有光亮,忽忽闪闪,眉骨清瘦,像远山的浅廓。

    膳后,顾元知起身要去书房,临出主屋前又转过头来道:“我记得库房有一柄折扇,绘了松年先生的《四景山水》图,劳娘子帮我寻一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