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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盲女的歌声同步响起的是张起灵的脚步声,他在每日训练完成后,会走过来坐在门槛的另一侧,和张玉言像两个门神一样守在门口。

    今天依旧是凄婉的唱词,张玉言细听了一会儿:

    “空守云房无岁月,

    不知人世是何年。

    望断云天人不见,

    万千心事待谁传?

    也曾梦里来相见,

    醒来但见月空悬。

    明月还有星作伴,

    可怜我孤孤单单恨无边。

    恨无边,情无限。

    手执金梭重如山。

    织出红云血泪染,

    织出白云泪已干。

    但愿白云化素笺,

    片片纷飞落人间。”

    听得多了,张玉言渐渐察觉出不对来,便问旁边的张起灵,“这是什么曲?”

    “大约是采茶调。”张起灵回道。

    “采茶调?”张玉言皱眉,稍微回忆了一下,便和上一世的黄梅戏对上了号,再一合计歌词大意,对从前略有学过的黄梅戏稍记起来了,便问道:“唱的是《牛郎织女》?”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张玉言深深叹了口气,这是在内涵她是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吗?她以为这姑娘是个洒脱的,还真是想多了。

    而这几日每当盲女唱歌的时候,张起灵都会来门口坐着听,这么喜欢听人姑娘唱歌吗?这么一看她还真有点像拆散情侣的大恶人了,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扔了块砖头。

    虽然她暂时失去了光明,但从先前听到张起灵坐下的动静,大概知道张起灵的位置和坐姿,于是她踢了一脚张起灵的腿,问他:“我是谁?”

    张起灵沉默了,估计是在纳闷她为什么问这个,过了会儿才回答:“张玉言。”

    张玉言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在盲女停下歌声的当口唱道:“他既能唤出我织女名,不是牵牛又是何人?”

    在张玉言唱完这一句后,隔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未曾有动静,因此她冷笑一声,又踢了一脚张起灵。

    这一脚把张起灵踢蒙了,连呼吸声都停了一瞬,接着问道:“我得罪你了?”

    “我是不是该叫张大郎?”

    张起灵还在懵着没回话,这时她听见张海楼道:“小宁,放着我来。”似乎是药熬好了,张海楼从张应宁手上抢过药端了过来,然后是渐近的脚步声,待走到张玉言身边,出口便是矫揉造作的女声:“来,大郎,该吃药了。”

    张玉言接过药一饮而尽,伸手捶了张海楼两下,“你少贫。”

    显然,张海楼接到了张玉言的梗,而张起灵没有接到,因此他感到与两人有些格格不入,见张玉言喝完药,抬了抬手示意张海楼拿了空药碗赶快走,哪成想张海楼接过药碗,“嘤嘤”了两声,一边带着哭腔道“叔叔,妾身和西门大官人是清白的”一边走远了。

    此刻张起灵的表情也有了几分无语凝噎的意味,可惜张玉言看不见。

    淮南地区多雨,即使到了秋季也很容易下雨。阴雨天晒不到太阳,张玉言也不耐烦待在屋里,她会坐在屋檐下听雨,感受雨滴落下又溅起的声音。有时坐的位置靠外了,细密的水珠打在她的肌肤上,冰凉的触感会将她从回忆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