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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是那钱胖子又编瞎话了???”杜暖脸一黑,盘腿坐直问道。

  钱胖子,大名钱贵儿,杜暖的死对头,生着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巧嘴,长着一只灌了猪油、塞满了乱七八糟故事的脑袋。

  杜暖,帝京第一观---寒冥观观主,医术高明,一手银针施的是出神入化,早年在外修习的时候歪打正着救了当朝皇帝的叔叔---摄政王完颜朔青。

  完颜朔青将杜暖收为义妹,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做了皇帝的姑姑。

  不过这些都是只有叔侄间才知道的秘密,旁人提起杜暖,都要吸一口凉气:那个看上去软弱无害的杜观主,可不是什么善茬子。

  关于杜暖的传闻颇多,比方说钱贵儿头回挨打那次说的:杜暖是个丫头,至少也是个阉人,不然怎么讲话细声细气、皮肤又像女人一般洁白细腻呢。

  诶呦喂,那可真是结结实实的一顿好打,一伙人拎着钱贵儿那两只大肥耳朵,从长安街的东头一直追打到西头,直叫他半个月没爬起床,嘴巴也收敛了不少。

  杜暖以为,饶是在大齐这样民风开放融合的地方,钱贵也不敢造次了。

  此时正值盛夏时节,帝京天热,也就傍晚这会儿有些凉风,碰巧又赶上了“京城名嘴”---钱胖子钱贵儿的新书,这茶馆里头已经熙熙攘攘地挤下了不少人。

  只见说书人钱贵儿在台子上唾沫横飞,小二迎来送往笑得殷勤。

  “诸位客官还可记得钱某留的话头?今个儿咱就再念叨念叨那大名鼎鼎的杜观主,杜暖杜观主来头不小,咱可是有拖底儿的人---”惊堂木在沾了几层老灰的小方桌上一磕,钱贵儿亮堂堂的嗓子就说开了。

  杜暖一边翻着白眼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忙不迭提拉着袍角角,出来的时候正在气头上,匆匆忙忙地就披上了前一阵子刚得的柔丝薄大袖,衣襟袖口都松松垮垮的,人多挤着好担心撕破。

  “什么拖底儿的啊,有拖底儿的您上回还挨了那一顿好打??”底下有人随口扯皮道,随即是一阵哄笑。

  “咱也是讨了顿打才知道找拖底儿的问话啊---”钱贵儿也不恼,接了话头,面不改色地接着讲道:“诸位想必都听过当年南疆神女的一桩奇事,此事可是和我们杜观主大有瓜葛---”

  “这位客官,您用点儿什么?”得,好容易找了人少的地方落了座,小二又准时缠上来了。杜暖心烦,将手指间的紫玉令戒转了一转,乌木素环一面露在外边,想也没想道:“苗山红茶。”

  “苗山红茶可是要乳香玫瑰糕来配还是要---”小二正殷勤地数着菜单,忽然瞪大了眼睛。

  抬头望一望台上唾沫星子横飞的钱贵儿,又低头看看眼前明明白白在脸上写着“不耐烦”的人,不由自主地又将腰哈下去半截:

  眼前儿这位面色不善的可不就是杜暖嘛。

  “不如就将那南疆神女在帝京时喝过的好茶端一壶来?”杜暖一脚蹬在长凳上,不客气地说道。

  这一刻,台上的钱贵儿太嚣张,台下的小二太尴尬:

  救命,杜暖的脸色简直是要吃人了。

  “杜观主,见笑了,小茶馆儿倒是没有神女喝过的茶,不过有几个无伤大雅的小故事,倒是咱刚琢磨出来,杜观主赏脸了?”钱贵儿满脸堆笑,拱了拱手。

  “讲来给贫道长长见识---”杜暖长眉一扬,似笑非笑地望着钱贵儿的胖脸,直盯的钱贵儿发毛,油白的腮帮子上也淌下汗来。

  “杜观主多日不露面,我们这些凡人俗物还当着观主入山闭关了---”旁边刚刚还高声附和钱贵儿的掌柜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