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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冥乐功》里边有学习引魄所有的要点!杜暖一拍大腿,心说这样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被自己轻轻易易地忘在脑后。

  手中这书简一共有三十几卷,杜暖耐着性子一一翻阅,几乎从南魏初年一直记载到了大岳开国。其中提到的朝廷权谋之类,她是不在意的,倒是各地的禁术秘咒更有吸引力些。

  其中最叫她感兴趣的并不是先前老岑头说过的南疆秘技引魄,而是北燕的巫蛊之术。

  蛊术杜暖是接触过的,南疆村寨中有几位名望很高的老蛊师,地位相当于她如今在大齐,平日祈福占卜,也会收人银钱,替人做蛊下降头。

  传说做蛊之事都是很神奇的,但是杜暖却从未见过真实被下了降头的人,因此也无法随意评判,只是抱着敬意远远观望罢了。

  而书简中提到北燕的巫蛊不同于南疆寨子里常见的毒蛊,而是一种更加凶险的法术。

  其中怨蛊比较普遍,做蛊的毒虫由蛊师亲自培养,日日施加咒术,而蛊虫的毒性也因蛊师的法术高低而变化。

  情蛊也是很常见的,书简上记载的大多是与情蛊相关的事情。情蛊往往隐藏得很深,而且并不像杜暖从前听说过的那样,会使中蛊的两人热烈地坠入情网,而是在无形之中给两人身上套上彼此牵挂的枷锁。

  虽为情蛊,却并不是服务于爱情,而是侧重在羁绊上,并且往往以悲剧收场。书简中详详细细地记录了南魏中期,北燕一位嫁入宫中的郡主为了独占南魏皇帝的宠爱,并想要借此登上后位,不惜请来家乡术士为自己和皇帝设下情蛊。

  情蛊奏效,郡主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皇帝的宠爱,坐上心愿中的皇后宝座,却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候遭受了蛊虫的反噬,死相凄惨可怖。前后翻翻,其余的情蛊也大多是这样的下场。

  而渡命蛊是最极端,最恶毒的一样。书简中只给它留下了大片的空白,并说除非是资历颇深的蛊师术士,再无他人敢于尝试这一类凶险的蛊术。

  没劲。杜暖摇摇头,把巫蛊丢在一旁,开始专心阅读和引魄有关的事情。努力地寻找《巫冥乐功》的记载和线索,却失望地扑了个空。

  比起刚刚记录北燕巫蛊的文字,有关于古南疆引魄的记载实在少得可怜。撰书人似乎并不愿意在引魄一事上多费工夫,只寥寥草草地写了一句:孕育自远古南境,传承自神女祭台,以乐为媒,以舞为引。

  再往后便是大段大段的越城西妖术记载,甚是乏味。

  杜暖在藏书塔坐了整整三个时辰,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深蓝的天空圆圆地悬着一轮明月,长宁街的两侧挂了许多灯笼,行人很多,十分热闹。

  嘶,居然在藏书塔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她还和夏夏约好了去天泽湖呢。

  上元看花灯迎天官赐福,中元放河灯,下元长明灯,这是中原一带自古以来传下的习俗。杜暖紧赶慢赶,总算约定的时间前与夏荷晚汇合了。

  夏荷晚打扮得十分素净,脸上还遮了面纱,眼眶微微发粉,似乎是哭过。马车后边满满地堆了许多的金纸锭子,还有几盏精致小巧的河灯。

  “走吧。”杜暖坐在她身边,又塞过去一只用写了符咒的黄纸折成的纸船,这是她特意从白天法会上留下的,为纪念,也为了祝福。

  -

  越向湖边去,晚风越清凉。来天泽湖放灯的人不少,大多都是乘一只小舟,摇到湖中,或折纸船,或放明灯,以寄哀思。

  杜暖本来就是是陪着夏荷晚来纪念她的亡母的,并不远打扰她思念母亲,便一个人单乘了一叶小舟闲渡。

  怕水的人行舟也是很谨慎的,杜暖不敢直立着撑船,只是盘腿坐着,用一只短桨慢慢地拨着水,静静地从莲叶间渡到开阔之处。抬头看微黄的明月亮而圆,低头瞧月影映在湖面上,被来往小舟荡起的涟漪揉碎又重聚。

  不远处更靠近湖心的位置,有一人也在静静地仰头看月,孤独的身影甚是眼熟。杜暖慢悠悠地把小舟划过去瞧,正是许久不见的定远亲王薛如忱。

  黑衣长褂,打扮朴素,长发没有束冠,只用银丝扭成的细绳系着,在月光下很是显眼。微微垂着的凤眸目光黯然而悠远,配他瘦削的鼻骨和轻抿的嘴唇,看上去冷漠而严肃,又多了许多忧伤的意味。

  看来是在思念亡故的亲友。杜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上前打扰,然而船桨划水带出的波纹已经吸引了薛如忱的注意力,叫他扭头向这边望过来。

  “好、好巧。”杜暖有些尴尬地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