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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阿骨勒没有进京朝贡这件事情让他实在是不安又头痛,晋永瑞的眉头又微微地皱了皱。他对这个阴险狡诈,手段阴毒的南境蛊王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可是---”郑七对皇兄突然的情绪变化有些困惑,肚子里原本还压着对完颜朔青的怀疑,一听天师说那追息散是西邑来的,便打消去了许多怀疑。

  “朕心意已决,况且天师也没有说清这追息散会不会对你有其他的伤害。”晋永瑞稍微有些不耐烦了,便匆匆打断了郑七的话。

  “是---”郑七只好先作罢了:“臣郑七,告退。”

  郑七走了之后,明晖轩更加地冷清了。两盏明灯孤独地亮着,晋永瑞看着面前怎么也批不完的奏折,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他也会想,为什么就偏偏要逞强做那个英雄,当这个皇帝呢。他甚至有一些怀念自己在东海安安稳稳地做王爷的时光,日子是那么的平静又完美。

  他为什么要起兵反了那南魏殷氏,又为了什么要在万难之际坐上这皇帝的宝座。

  为的是自己的野心?为的是天下苍生?

  他闭上眼睛,仿佛又看见多年前他初入帝京望见的那一抹倩影,和一双春水般荡漾的眼眸。

  画面是模糊的。

  或许真的是野心和责任心驱使自己的吧。宝座是上的人自嘲一般地笑了一笑,揉了揉酸胀发痛的太阳穴,厌倦地拨开刚刚展开的绸帛,悄悄地起身,自己去熄灭了殿内的灯火,又推开窗子。

  黄袍之人负手而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淡金色的月亮,清冷皎洁的月光涂抹在他的身上,摩挲着皇帝发冠上那一块温软的明玉。

  长夜漫漫。

  谢修远在外边神游了很久才回了司天鉴,仿佛还溜去御膳房要了酒喝,他在皇帝身边有着特殊的含义,因此也被特许自由出入皇宫的任何地方。谢修远也不贪心,不过常常拿着腰牌称上几两酒罢了。他推开房门,摇动墙壁上的手柄,木质的天花板吱吱呀呀地打开,露出天窗,金黄色的圆月挂在天边,月光洒进来,照亮了屋里唯一一块没有被帷幔铺满的墙,也照亮了桌子上杂乱拜访的星盘和书籍,木头盒子里的龙骨和龟甲闪烁着黯淡的光。乌鸦“扑棱棱”地从他的肩头飞走。落在栖木上,发出一声长长的、沙哑的鸣叫。

  “怎么了,阿欢?”谢修远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想要抚摸一下他的好伙伴,不料却被阿欢一跳脚躲开了。

  “呱呱呱---”乌鸦的尾巴对着他,屙出一泡屎,十分准确地滴在地上随意丢着的星象图上。

  “你跟我俩斗什么气---”谢修远慢悠悠地走过去,捡起那张沦为尿不湿的星象图,揉皱了扔在一旁。不管谢修远怎么绕着阿欢走,阿欢都跳着脚用尾巴尖儿冲着他,嗓子眼儿里发出不满的低声鸣叫。

  嗐,再蠢的人也该知道人家这是生气了。

  问题是他又哪里惹到这个笨鸟了嘛。

  “阿欢,阿欢?”谢修远摘下帽子,小心翼翼地凑到栖木前:“阿欢今天晚上看看月亮啊,想吃什么,小鱼小虾还是葡萄和大头虫?”

  “呱---”又是一声不满的大叫,乌鸦扑闪着翅膀,飞到更高的栖木上头蹲下,又一泡新鲜热乎的【呸,不写了,恶心。】落了下来,擦着谢修远的高鼻梁,啪叽一下滴到了鞋子上。

  好难。谢修远仰头望着他这个倒霉笨鸟,心里默念着:真该让皇帝把这个笨鸟炖了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