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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白妙在一缕微风中醒来。

    脸上有东西拂来拂去,她还以为是自己身下的猫尾丛在作祟。

    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累实垂垂的谷穗地里,触目所及,四周草木葳蕤,水烛,梭鱼草,水青篱竹,密密麻麻长满曲折水道,再一望,那跃动着无数尾尖的小岛已然遥遥相距,与她隔水两望。

    白妙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在对岸了。

    大约是白日里的事情太惊险,而昨晚的奇遇又让她太兴奋,故此她睡得很沉。

    今早起来头脑还有些不清不楚。

    白妙伏在溪水边打算洗把脸,清醒清醒,顺便喝口水,慰藉一下自己早已冒烟的喉咙。

    她掬了两把水,不知为何,捞起的过程中水尽下漏,再怎么折腾,也没搞出个所以然,视线模糊间,水中恍惚浮出一个雪白倒影,红眼睛,三瓣唇,头顶上还竖着两条又大又长的耳朵。

    “这里怎么会有兔子?”白妙求助般地看向宗昱。

    “这里不止有兔子,还有老虎。”头顶上方传来冷傲的声音。

    白妙回头一看。

    “!”

    宗昱什么时候又变回老虎了?

    而且还是只缺了根尾巴的老虎!

    “你的尾巴呢?”白妙很是惊讶。

    宗昱笑眯眯,“不妨回头看看你自己的尾巴。”

    一般大老虎作出这种表情,情况都不会太好。

    果然,伸手一摸,白妙大呼不妙,“我的尾巴呢!”

    自己竟然又变回了一只兔子,而且还是只没有尾巴的兔子……

    宗昱看着她懵然无措云里雾里的样子,莫名得觉得有些好笑,“你以为我们是怎么过河的?”

    不会吧,那个天真童趣充满了浪漫色彩的梦幻小岛,竟然是个吃尾巴不吐骨头的黑岛吗?

    白妙都快哭了,宗昱还不忘火上浇油,“要不你以为岛上那么多的尾巴都是哪里来的?”

    原来尾巴就是船费吗?白妙怅然若失。

    从此以后自己就要做一只不完整的兔子了吗?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

    再说,动物身体若是残缺,便不能再变人,她还想做人呢。

    “我要回去!”

    宗昱一副“你疯了吧”的神情,卧在树荫下懒懒开口,“怎么?你还有多余的尾巴可以去送?”

    “我还有手,可以把自己的尾巴抢回来!”

    宗昱撑起眼皮,扬着下巴看她,言语讥诮,“你那叫爪子。”

    “小心爪子挠你。”白妙呲牙咧嘴。

    只是一只小兔子再怎么凶恶,放在大老虎面前,也显得像撒娇卖乖。

    宗昱卧在树底下,一早上大掌不停盘来盘去,不知道在干嘛。

    这会儿大爪子底下按着一个白色棉团,似笑非笑打量白妙,“塞个棉花球不行吗?”

    白妙看向路边的棉丛,再看看那团被磋磨成球的棉花,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给你插个柴火棍!”她反唇相讥。

    宗昱无端地心情就好起来,抬头看看天,又笑着看她,“行吧。”

    白妙伸长脖子,一脸不可置信,凑到宗昱面前,两眼晶亮,出声道:“你还真要火柴棍啊?”

    宗昱斜睨她,无奈叹了口气,“我是说,我陪你上岛,把尾巴拿回来……”

    “真的?”白妙喜出望外。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假话?好像还真有,白妙忽然就想起了那件失而复得的兔毛长袍,如果真的是宗昱捡回来的,为什么那条大蛇却说是他送回来的呢?

    再往近些,昨天关于白色瀑布吃眼睛的那个恐怖故事,吓得她都没敢喝水……

    明明昨天才骗过她!竟然还如此大言不惭!

    她抓住这把柄,正要跳起来怒斥他。

    对面的宗昱一副早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的样子,淡淡岔开话题,道:“吃饱喝足,今晚要熬夜了。”

    即将爆炸的惊雷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于是,白妙又默默坐了下来,将头埋在草丛里大口啃草。

    间或抬起头,看看树底下那只悠哉游哉乘凉的大老虎。

    心里总觉得哪儿地方有点不对。

    阳光热烈,微风吹拂。

    水中兔子和老虎的身影,飘飘摇摇,在太阳的碎光底下波纹荡漾,直到被一只调皮的青蟹打破。

    他们在岸的这边休憩,厉兵秣马,养精蓄锐,打算晚上重回尾巴岛,发动夺尾大战。

    与此同时,彼岸的另一头,一条朱红色大蛇也盘在草丛中咝咝作响,整装待发,只等夜晚岛屿发动,登岛过河。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一江春水倒映漫天繁星,仿佛天降银河。

    尾巴岛上。

    通体雪白的九尾狐来到盘旋如山路,压倒一片大小尾巴的大蛇弦祀面前,“请缴过河费。”

    说着就拿起手中扇贝朝弦祀修长的朱红色躯体上招呼。

    “凭什么!”弦祀不满,大吵大闹起来,“这森林可是本王的地盘,你在这里收什么过河费,经过本王同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