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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闰月长相不佳,家里又穷,年过三十了还娶不到老婆,不知道女人到底是什么味道。这次有女人主动找上门来,对他摆臀挺奶,投送媚眼,他很想去美味一下,只因老爷在场,不好放肆,也就装得正儿八经地对那些窑姐说:“去!去!老子可是一盏省油的灯呢。你们找错人啦!”

    逆水行船,速度不快,加上沅江险滩很多,行船就显得更慢了。购买不到咸鱼和干虾米,马侯平心情不好,又归心似箭,他整天里闷闷不乐,吃好了睡,睡醒了吃,无心观赏沅江两岸的景致,无心听窑姐跟船上那些男人打情骂俏。这天傍晚,马侯平从昏睡中醒来,听船家说船已行驶到沅陵城外的河码头了,要停宿沅陵了。马侯平见天色近晚,江面上渔火点点,江岸的沅陵城依稀闪烁着盏盏灯光,意识到船的确已到沅陵河码头了。

    夜泊沅陵码头,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那些窑姐们,欢呼雀跃,赶紧梳妆打扮,争相上岸去招揽生意。船每宿一个地方,狗旦和闰月都想上岸去溜达溜达,见见世面,马侯平都不阻拦,还给他们几个银钱去街市上消遣消遣。这时,狗旦和闰月看见大家都上岸逛街去了,坐立不安,心慌得很。马侯平理解他们二人的心情,笑着说:“狗旦,闰月,你们想去逛街,就去吧。”

    “那老爷您呢?”

    狗旦和闰月要求马侯平一同去。

    “我没有心情去消遣。你们二人去吧。”马侯平说。

    “那我们就去了。老爷您保重。”

    狗旦和闰月转身欲走。

    “慢点。”马侯平叫住了他们,从褡裢子里娶出几张纸钞给他们,并且嘱咐说:“记住别玩得太久,早点回来哦。”

    “知道啦。”

    狗旦和闰月便上岸朝沅陵城里走去。

    傍晚的沅陵城仍旧很热闹,店铺还没有关门,摊位也还没有收场,店主摊主各自吆喝着招揽生意,街市上行人来来往往。狗旦和闰月走在沅陵街头上,这里看看,那里望望,很是稀奇。

    “买报!买报!看湖南大公报。余程万(国民党名将,黄埔一期毕业)将军失守常德,又收复常德啦!”一个报童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依旧在街头叫唤着卖报挣钱。

    报童叫唤着经过狗旦和闰月的身边时,对狗旦和闰月说:“二位大哥,买一份报纸吧。余程万将军于十二月九日率援军又收复常德啦。”

    狗旦和闰月都是没有读过书不识字的穷小子,对看书报根本就没有兴趣,但他们听说这是关于前方时局的报纸,便来了兴致,想他们自己不识字,可以买下来拿回去给认识字的老爷看呢。于是,狗旦和闰月就掏钱买下了一份报纸。

    大家都上岸去了,大船里顿时空寂下来。马侯平已无睡意,想去找船家聊聊天,却不看见船家,想必那船家也上岸到沅陵街头上有事去了,他只得蜷缩在船舱里沉沉闷闷地抽着丝烟。这时候,夜幕已经全部降下来了。时下已是农历冬月初,月牙西挂,河风嗖嗖,不胜寒意。马侯平抽完一袋烟,感到无聊之极。他裹了裹身子,沉沉闷闷地打发着时辰。马侯平头枕着膝盖刚昏昏入睡,却被一阵琴弦声吵醒。那琴弦声来自船舱外的甲板上,弦声虽然悲戚忧伤,却优美动听,扣人心弦。马侯平正泛味之际,突然听到这优美哀伤的琴弦声,他深深的被吸引住了。马侯平顺着那琴弦声走出船舱,只见一女子怀抱琵琶正对着西边天空的月牙儿拨动琴弦,神态专注,物我两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