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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乌初上,烟雨朦胧。

  又是一夜未眠。君素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安静的思考人生。

  距离月露华的事已经过了一段日子了。虽说将雪尊回归这事在仙界击起了轩然大波,沧笙山内倒依旧是一片平静,众弟子该干嘛干嘛,一切如常。

  除了……当事人本人。

  她师父简直和变了一个人一样,最近看见她不是冷眼相对就是直接无视。如果她专门跑去拦,就会直接一衣袖将她拂倒在地。她再起来时,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面对他的种种事迹,君素魄则是一脸茫然。

  师父你……到底是在干啥??

  她哪里惹他了?

  她欹枕思索了一夜,依旧是毫无思绪。

  果然,师父心,海底针。作为徒弟的她怎么猜也不会猜到。

  日上树梢,君素魄郁闷起床,怏怏的跑到药阁签到。

  她没想到的是,药阁也是一片混乱。

  “来者何人!”

  君素魄抬眸,差点没认出眼前这个威严干练的汉子是那个温婉羞涩的九里香。

  “我问你话呢!”九里香高高的扬起下巴,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为什么迟到?你知不知道准时是个什么概念?知不知道以为你的拖延而造成了多少患者的损伤?!”

  “……啊?”

  “啊什么啊,我告诉你,你既然进了药阁,就要遵守药阁的规矩!”她一脚蹬上桌子,怒斥道,“我们身上肩负的是仙界的未来!若是人人像你这般,拖沓延迟,那仙界岂不是要亡了!”

  “……她怎么了?”君素魄望向一旁的眠抱玉。

  “这不是去了月露华一趟,不小心被黑气侵蚀了。醒来就成这样了。”他无奈道,“这案例特殊,阁主也在想办法。”

  “你们在说什么?好好听我说话!”九里香大吼一声,拔出身上的剑。剑光寒冷,吓得眠抱玉一个踉跄。

  “九师妹冷静!”

  只是九里香和着了邪一般,直接向他砍去,眠抱玉向旁边一躲,剑光落下,滚下一地碎石。

  望着塌了一半的墙壁,君素魄有些痴呆。

  原来她这么强的吗?!

  眠抱玉连退数步,背抵到墙上才反应过来没有退路了,眼看那剑就近在眼前,他正欲拔剑相迎,九里香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一阵悠扬的笛声随风传来,曲调清新绵长,树叶缓缓落下,在空中漾开一朵时光的花。只见云深手持一竹笛,神色自若。几息间,原本发狂的九里香便丢了兵器,晕倒在地。

  眠抱玉连忙将她扶到床上。

  入目皆是一片狼藉。云深叹了口气,收好竹笛。“你去修竹里帮我借点关于黑气的书吧。为了药阁的安危,看来我得好好研究研究这东西了。”

  君素魄点头,转身跑去修竹里。

  白玉为砖,古老的玉石上爬满了晦涩的古文。庄严的大殿之下一排排书架鳞次节比,无数弟子往来其中,隐隐有笙歌吟唱,令人精神一振。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藏书阁。

  可是放在修竹里身上,这就叫反常了。

  “你们怎么回事?”君素魄拉过一个人问道。

  那弟子慌忙的摇摇头,甩开她的手,迅速离去。看他慌乱的背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逃离某个地狱。

  好吧,说不定陶陶只是玩腻了,想要休息一天呢?

  君素魄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径直走向她这一行的目的地。

  然后——

  她就明白他们为什么噤若寒蝉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书架的角落安静的站着。放下了活泼的马尾,长发只用一根墨簪束起,部分绸缎般的黑发蜿蜒而下,乖顺的垂在腰间。属于少年的那抹稚气彻底散去,阳光从他长长的睫羽滑下,在他墨色般浓郁的眸间投下一片阴翳。

  “师——”她正要打个招呼,却见他猛地回头,眼中是不散的冰雪。

  君素魄讪讪收手,乖巧转身,决定找到书就走。

  只不过,她今天似乎注定要和他搭话了。

  望着他手里最后一本《月露华黑气史》,她一阵默然。

  现在她要怎么办?

  直接要——好像不太对,毕竟是他先来的。

  等他看完再拿——可是一直待在这里会不会太尴尬了?

  几番思索,弄得她本就晕晕乎乎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她正打算先回去复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闯入了她眼帘。

  “拿着。”

  君素魄盯着他手里的书,又抬眼望了望依旧面无表情的他,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于是思忖片刻,还是婉拒道,“你先来的,你先看——”

  “我叫拿着你就拿着!”

  被突然摔到脸上的书砸得有些懵,她揉揉有些发红的脸颊,再抬眼,只看见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君素魄:“……”

  她又干什么了???

  “发生什么了?”陶陶从书架后面冒出一个头。“你们不要打架哦!”

  “没!”她揉着额角,愤愤道,“我师父,脑子抽风了!”

  “你师父脑子抽风了?”青长缨抽抽嘴角,“将雪尊?”

  “没错!他最近怪得不行,上次居然把书往我脸上抽了!”君素魄捂着脸,忿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