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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盗随便看一看,也可以看看兀兀旧文!  “哼, 咋回事, 娶了城里的媳妇, 翅膀硬了呗!我早就跟你说过, 相庆是个有出息的, 叫你不要送给你兄弟, 你就是不答应, 现在好了,你还想指望他?我看是难喽!”宋老二阴阳怪气道。

    朱相庆是朱大妮儿跟宋老二的头大小子,这庄户人家种田下地,缺的就是壮劳力,宋老二怎么舍得将儿子过继出去?

    偏老婆朱大妮儿是个心大的, 在生下老三宋来庆之后, 就想尽办法要把相庆送到郑原给没有孩子的弟弟家,还说什么弟弟两口子都是老师,拿着国家的饷, 吃的是商品粮,相庆过去就是城里人了,不但自己享福,以后还能孝敬他们, 现在好了,指望他孝敬?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 将这间小小的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那床上崭新的被盖, 床头被一层层红漆刷的明晃晃的大箱子,还有玻璃镜框,大暖壶,连门上都挂着绣花的门帘,“我看这小子现在过的就很不错,是该孝敬孝敬咱们了!”宋老二心里酸溜溜的。

    “待见儿,你看见了没,刚才卫雪玢拿着块香胰子出去的,她用那个洗脸,”宋招娣儿也没有闲着,她指了指桌上玻璃镜子前摆着的雪花膏,“一会儿她恐怕还得用这个擦脸呢!”

    她都二十了,还没抹过这些呢,宋招娣儿手比脑子快,迅的把自己头上的辫子给解开了,“咱们早上出来的急,都没有好好收拾收拾,来,姐给你梳梳头!”

    那雪花膏旁边的大红塑料梳子,亮晶晶的上头还印着花儿,宋招娣儿已经决定了,等将来她走的时候,一定得把这些都要走!

    她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的头又梳了一遍,把梳子往妹妹手里一塞,“你自己梳吧,我得出去洗个脸!”

    卫雪玢跟朱相庆一道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宋老二跟朱大妮儿黑着脸坐在凳子上,一旁的宋怀庆则是一脸的不怀好意,而朱相庆最小的妹子待见儿,急的冲着卫雪玢直眨眼。

    最后的大招儿来了,卫雪玢看了一眼明显被人动过的被褥,一笑,在床上坐下来。

    前世也是一样,她的新婚头天过的惊心动魄,从要被子,要衣裳,到磕头,没有一件如了朱大妮儿的意,也叫朱相庆在他们成为夫妻的第一天,就开始对她有诸多不满。

    而最后这一件事,却是卫雪玢为了朱相庆的面子咬牙忍下,面对朱大妮儿的哭骂,没有反驳一句,也最终成了宋家人轻视瞧不起她的根本原因,到后来,她怀孕生子,再想跟婆家人解释当年的误会,却没有人愿意相信了。

    “你还有脸笑?!我们老宋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叫相庆娶了你这么个娼/妇回来!”朱大妮儿已经是心如火烧,跳起来就冲到卫雪玢跟前要揪她的头,“走,我跟你见你妈去,问问她是怎么养闺女的,弄出这么个不要脸的来?!”

    “你干什么?”卫雪玢哪里会叫一个老太太碰到自己,登时从床上站起来闪过到一边儿,“朱相庆,你姑这是来寻仇?张嘴就骂人,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朱相庆也被母亲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拦住朱大妮儿,“娘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动啥手类?雪玢咋啦?”

    “咋啦?大哥,你头上都长绿毛了,还帮这女流氓说好话呢?呸,这种破鞋,给我我也不要,你还护着?!”宋怀庆已经二十二了,啥都懂了,他猥琐的看着卫雪玢,“怪不得呢,漂亮的城里闺女要嫁你这个山货,原来是把你真当山憨儿哄了!”

    “啪!”卫雪玢一个箭步冲到宋怀庆跟前,照他那张臭脸就是一巴掌,“你说谁呢?”

    宋怀庆原想着卫雪玢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儿被自家抓住了,为了名声还不是要被他们予取予求,没想到这女人辣成这样,“啊,我说错了吗?你敢打人?我揍你,我!”

    “你动我一下试试,我立马叫厂里的保卫科来把你送公安局去,你信不信?”卫雪玢一口啐在宋怀庆脸上,朱相庆这个兄弟最不成器,成天游手好闲坑蒙拐骗,当年自己没少为他跑派出所。

    “都住手!到底咋啦?!都给我好好说!”一间十平方的小屋子里乱成一团,朱相庆气的脑仁疼,别人结婚他也结婚,人家欢欢喜喜的,他呢,头一天就打起来了,“你们要是不想呆了,都给我走!”

    “相庆啊,我可怜的孩子,是你不知道啊,这个臭婊/子她坑了你啊,我的孩子啊,”

    朱大妮儿本来不打算把事情闹大的,毕竟丢人的是他儿子,而且她这媳妇都娶进家了,难道还打离婚不成?她们老宋家可没有这规矩,她不过是想借这么大个把柄,一次把这个粘牙的媳妇给治服了,叫她一辈子在自己手里不能翻身才是最终目的。

    朱相庆被朱大妮儿哭的头大,但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是真的伤心,心又软了,“娘,你有什么话好好说,要是雪玢做啥对不起你的事儿了,儿给你作主。”

    “是啊,你先说来也叫我明白明白不是,阎王还不收冤死鬼呢,咱们这可是新社会,真不行的话,还有公安局法院呢,政府给你作主,”

    卫雪玢态度十分诚恳,“但是吧,你虽然是相庆的大姑,可也只是他大姑,我这个侄媳妇就算是错了,有我妈,有我婆婆,有我单位管呢,你张嘴闭嘴的不要脸,婊/子的骂,太不文明了吧?可能你们南固就兴这个,但是还有招娣儿跟待见儿呢,她们可是大闺女呢,听见这种话,不脏耳朵么?”

    朱相庆见朱大妮儿又要开哭,瞪了卫雪玢一眼,“你少说两句吧,不就是我娘骂了你两句嘛,又长不到你身上去,你还跟老人计较?”

    “是,我不跟老人计较,反正你也不会跟宋怀庆计较他骂你是个绿头乌龟,”卫雪玢怪异的看着朱相庆,“噗嗤”一声又乐了,“没准儿人家怀庆心里一直就是这么想的呢!没事儿,想想也长不到你身上不是?”

    “你这人,真是一句也不吃亏!”朱相庆都快被卫雪玢给逼疯了,早知道她一结婚是这么个脾气,自己再难也不能答应娶这个搅家精来!

    宋老二在一边听了半天,知道这个媳妇是个厉害的,他在凳子上磕了磕烟袋锅子,“好啦,有事说事,怀庆他娘,你来说吧。”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这事儿啊,说着脏嘴!

    朱大妮儿也不啰嗦,拿手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走到卫雪玢坐着的床上,一把把她给推开了,把被子一抖,又掀了掀单子,“这是咋回事?这床上咋啥也没有?俺也翻你门后头的簸箕斗儿了,啥也没有,你当俺们跟相庆一样,啥也不懂呢?呸,贱人,你就不是个大闺女!”

    朱大妮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城里人用那种皱纹的卫生纸,可是她在门后头放簸箕斗儿的地方看了看,里头干干净净的!

    “呵呵,”前世朱大妮儿也是拿这个来压她的,而她,顾及朱相庆的脸面,愣是被朱大妮儿骂的流着泪,也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来,换来的也不过是朱相庆的一句“别跟咱娘计较,她老了不懂事,但是好心!”

    而且事后多年,朱相庆也从未对当年的事替卫雪玢跟朱大妮儿解释过一句,那些年只要卫雪玢做什么事不合朱大妮儿的意,都会被她指桑骂槐说什么不检点,下贱,破鞋一双!

    “你们懂?那你跟我说说你们懂啥?你们想在床上找啥啊?我这可是我妈准备的全新的单子被子,有啥脏东西?”卫雪玢装着一脸懵懂,好奇的看着朱大妮儿,“大姑,你这到底是闹啥?”

    “相庆?你姑到底在这儿闹啥呢?咱们就在床上睡了一觉,这床上到底该有啥啊?”卫雪玢似笑非笑的看着朱相庆,一个连事都成不了的男人,还指望能在床上制造出点痕迹来?

    朱相庆被卫雪玢的笑刺的满脸通红,他一拉朱大妮儿,“娘你别说了,这事儿你别管,跟你没关系!”

    “噗……”宋怀庆在一边又笑开了,他一指朱相庆,再指指卫雪玢,“娘,你还没明白过来?我哥跟我嫂子,早就,”他把两个食指往一起对了对,“这城里的闺女就是跟咱们那儿的不一样!啧!”

    前世她就是介绍了赵为华给海智远,生生把他给拖累了,也变相的害了自己。

    见卫雪玢说的认真,海智远放心了,他红着脸道,“其实我不急,这厂里一大摊子事儿呢,我哪有那功夫想这个?就是你叔你婶成天在我耳朵边上叨叨,烦人类很,我就想着赶快把儿媳妇给他们找着了,完成任务。”

    “那可不中,你可是抱着这个思想,我可就不给你说媒了,找老婆那可是找陪自己一辈子的人,先就得想是不是情投意合,”卫雪玢一脸的不赞同。

    “行,你说咋着就咋着,你先把人给我找着了,我啥都听你的,”海智远连忙表决心,“我可把终身大事交给你了啊,可别再给我忘喽!”

    朱相庆小睡了一觉,听到门响,睁眼一看,原来是卫雪玢拎着兜回来了,“你跑哪去啦?新媳妇就不着家,叫人说起来像啥?”

    卫雪玢冷哼一声,“想像啥就像啥,跟我有啥关系?”前世她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跟议论,才活的那样疲惫跟痛苦,这一次,她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活了。

    “唉,你这个人啊,以前脾气挺好的,这是咋的了,”朱相庆叹了口气,大度的原谅了卫雪玢冷淡的态度,他伸手去翻卫雪玢放在桌子上的提兜儿,“哟新华字典,这可是好东西,不便宜吧?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我爸给我买的比这个还好类,你知道是啥不?现代汉语大词典!”

    朱相庆得意的一笑,卫雪玢一个初中毕业的,估计也用不上那么高级的字典。

    后来宋怀庆上高中,他就给朱大妮儿叫她给弟弟捎回去了,“我说你要买,就买本词典,别买这种小学生才用类字典!”

    朱相庆摩挲着新华字典那红色的封皮,他一直想有机会了能出去进修,好更上一步,“我正准备报个夜校呢,要是本词典的话,我正好能用上,这字典,太浅了。”

    他知道卫雪玢最佩服的就是他有文化了,也最希望他能往上学,之前还说过,要他争取出去进修学习的机会,多多充实自己,就算是当工人,也绝不能只当普通的工人,要当技术工人,甚至是工程师。

    工程师是啥朱相庆现在还不太清楚,反正他们洛平机械厂还没有,听说那是大学生才能当类,朱相庆觉得,只要他能上个夜校,将来再上电大啥的,一定能当上!

    你当然用得着,好东西就没有你用不着的,卫雪玢劈手把字典从朱相庆手里夺过来,“这不是给你买的,想要自己买去,你又不是没工资!”

    不是给他买的?难道是给别人买的?朱相庆心疼的直牙疼,“我说,咱们现在也是两口子了,你花钱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商量?这东西可不便宜!你买这个干啥?”

    “你往南固塞钱的时候跟我商量了么?”卫雪玢跑了一天,也累了,这会儿一没电视,二没收音机的,她除了睡觉,还真是想不出别的事干,干脆就倒了盆热水开始泡脚,准备上床睡觉去。

    “你这是要干啥?这时候洗啥脚?”朱相庆想不明白卫雪玢又闹哪一出儿,他嘻嘻一笑,拉了凳子坐到卫雪玢身边,“你脚又不臭,这会儿洗啥?我跟我说,等过两天咱们去你供销社,一人买一双凉鞋穿,就是那种塑料的。”

    卫雪玢跑了一天,脚往热水里一扎每个毛孔都是舒服的,“我累了准备早点睡。”

    睡觉?这个点儿?朱相庆看了看他腕上的上海表,“这才六点多,你睡啥类睡?”朱相庆觉得自己领悟了卫雪玢“睡觉”的含义,拿胳膊捣了捣卫雪玢,“咱们去食堂吃了饭,再睡呗,”

    朱相庆看着卫雪玢泡在大红塘瓷盆里的雪白脚踝跟圆润的脚指,喉咙一阵儿紧,“今儿晚上我一定叫你如愿!”

    “嘁,”卫雪玢猛的将脚从盆里抽出来,洗脚水登时溅了朱相庆一裤腿儿,“你,你看你,”朱相庆连忙拍着自己的新裤子,“咋镇不小心?!”

    卫雪玢看都没看朱相庆,趿上鞋端了洗脚盆出去倒水去了,“我说我累了,要睡了!”

    “我不是关心你,想着叫你吃饭吗?你这女人咋不识好人心类?”朱相庆伸着脖子往外喊,“这咱再不去,人家食堂要关门儿了!”

    卫雪玢涮了脚盆从外头回来,“朱相庆我告诉你,我不会跟你一道儿去吃饭的,至于以后会不会,等招待所那群人走了再说吧!”

    “你,你这是要跟我娘他们势不两立了?他们不过是几个可怜的农村人,哪点儿对不起你啦?你咋镇不通情理?”朱相庆气的浑身哆嗦,“你这个人咋说不通类?”

    在朱相庆喋喋不休的质问中,卫雪玢拉开被子合眼躺下,她算是看透了,就算是朱大妮儿跟宋老二丙口子把朱相庆拆开论斤卖了,朱相庆也是高兴的,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看笑话好了。

    朱相庆站在床边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卫雪玢,气的跺了跺脚,他敢打赌卫雪玢在外头肯定是自己吃过了,他知道卫雪玢有钱,处对象半年多,卫雪玢给朱相庆最大的印象就是她会存钱的很,只要想到那些原本属于他的钱就这么被卫雪玢给磕蹭了,朱相庆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虽然挣天的工资一个月要交给她妈李兰竹十五块,但就那一个月七块钱,她都能存下不少来,起码据朱相庆所知,他身上的衣裳,都是卫雪玢用自己的钱给他买的,更别说他住院的那两个月,卫雪玢可没少给他偷偷买鸡蛋吃。

    何况卫雪玢出嫁,李兰竹不可能不给她嫁妆钱,朱相庆保守的算算,如今卫雪玢手里,怎么着也有五六十块!

    尤其是他们结婚了,卫雪玢以后的工资不用往娘家交,都是他的了,朱相庆原本想的好好的,卫雪玢能干会持家,有她在,他帮起父母兄弟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谁知结婚第一天,他的所有美好设想都被这个女人打碎了。

    想到这里,朱相庆肝儿都是疼的,他也不再叫卫雪玢吃饭了,自己拿了碗筷,往食堂去了。

    卫雪玢听到关门声,才舒服的在被子里伸了伸腿,她都不用睁眼,都能感觉到朱相庆目光里的恨意,没准儿这货在心里都掐死她几回了,不过她赌朱相庆不敢,一切会赔上自己前程的行为,朱相庆是都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