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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际年05年9月。

    某个繁华星球的偏远镇,还未被纳入建设区的地方,也许称之为镇都有些过分,这里只有几条简陋的街道,街沿安置着几家门可罗雀的店铺。门牌历经风霜有些暗淡。

    这里是第九时空中转站,为人们提供时空旅行服务。

    一个面容青稚的青年从旅行飞船下车,他背着一个行囊,夹着画板,衣服看起来有些廉价,他一头杂乱的长发看着有些油腻,眼神散乱无章,但深处隐约藏着一丝还未完全熄灭的热情与火光。

    三年前的江河是星际画展的一颗闪亮明星,他的画作将写实与抽象融为一体,充满魔幻色彩又发人深省,凭着一副《生》而一举夺得了星际画展的最高拍卖价,年仅十四岁的他从此为世人所知。

    而三年后的今天,所谓的才气被虚无的自傲和奢靡无度的生活磨尽怠失,明年的画展又将开始,当他看着自己空空的画布而毫无灵感时他才猛然发觉,自己的眼里再看不见那样奇幻的色彩,或许这次拿不出画作,从此世人又会将自己慢慢淡忘,如从前没有被被人记起一样,这让他不感到安与惶恐。

    江河看了看自己卡上的余额,只能勉强支付起最便宜的时空旅行。那种毫无舒适度甚至会让人呕吐昏厥的时空穿梭。

    是的,他要去十年前,这片星际还未开始建设的初期。

    纸上得来终觉浅,十年前那片荒凉的城和物,电子书上的介绍总是单薄无力,江河认为,只能亲身所在,才能刻画出时代的感觉和意义。

    他的第一次时空旅行终是100年前,这个星际元年刚刚开启的初纪--星际年100年。那时的星际文明才刚刚起步,没有划时代的进程发现,只有普通的钢筋水泥城市和偏远的山村郊野,可正是这些让他切身感受到了那样荒凉却又宏伟的文明迸发初期,那还未被完全开发出来的原始与野性,也正是如此,他的画作《生》才被评为新时代的相册,通过一个记录了一个伟大的时间段。

    如今的时间旅行并不稀奇,只是有廉价与昂贵之分。

    终于来到店铺前,门前的led灯坏了一半,闪着不健康的光。

    江河推门进去,屋子里飘着一股许久未清扫的灰尘味,并不刺鼻。

    店里竖放着几张木柜,每个木柜上又整齐地挂着大大的器物,有瓷杯,眼镜,还有洋娃娃,这里更像是一家杂货铺,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带着金丝眼镜的老板是个苍老的老头,午后的阳光有些惬意,他坐在桌子后的躺椅上,眯着眼打瞌睡,桌前摆着几张纸质报纸,在这个时代如同奢侈品一般,散发着清香的油墨味。江河也喜欢这种充满实质感的东西,数据化的文字与物总让他觉得空荡和虚无。

    桌旁立着一个时空旅行准则,看样子是老板自己手写的,字体飘逸有力,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江河不禁多看了两眼。

    在考取时空旅行证前,江河已经将准则背熟。

    第一,时空旅行有风险,请谨慎考虑!

    第二,时空旅行仅可回到过去。

    第三,时空旅行后身体化为介质,不得也无力干扰过去。

    第四,时空旅行一定妥善保管时空信物,如有遗失将会迷失于时空乱流。

    第五,时空旅行一切风险自己承担,须签订相关自愿书。

    。

    江河掏出信息卡,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桌后的老头醒了过来。

    老板轻轻地搓了搓眼镜,浑浊得双眼让他已经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指着后面的柜子缓缓道:“柜子里的信物去挑一个,在这个表上登个记。”

    “不用了,刚才我已经找了信物了。表呢?”江河捏着自己手里的玉佩,有些冰凉,这是他刚才在第二个柜子上看见的,半个巴掌大的玉刻着不知名的花纹充满了古朴的气息,这就是他选定的时空信物。

    时空穿梭后他必须将这个玉佩随身携带,结束旅行时摔碎这个玉佩即可。

    “表呢?”老头似乎有些健忘,将报纸翻开来看了看,下面却没有东西。

    “哎,什么都记不起来咯。”

    他轻叹,像是感叹自己衰老的年龄,又像是在感叹自己模糊不清的记忆。他又在桌上一阵乱翻,捣鼓了一阵终于在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一个破旧的平板电脑。

    江河接过电脑,填上电子表格,同时将仅有的余额划转过去。

    “滴”的一声,表示完成。

    “信息卡放我这里,回来的时候来取,记得,过程中别乱动。”

    老头收好平板,端起茶喝了一口,现代人都不爱喝茶,江河却很喜欢那种味道,与众不同。江河将信息卡递给老头,提起背包便后院走去,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时空旅行,但他还是有些激动,手里的玉佩冰凉的感觉让他很舒服。

    老头轻轻了吹了一口飘在杯子表面的茶,这种恒温杯泡出来的茶总是让他有些不觉滋味,但他又买不起更贵的茶具,他只记得自己似乎和很多人喝过茶,那些茶的味道让他难以忘怀,可矛盾的是,他又总想不起那些茶的滋味和一同喝茶的那些人。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信息卡,闪动着画面的卡片彰示着刚才年轻人的身份。

    “江河,星际岁:17,画家,家住。。。。。。”

    老人抬了抬金丝眼镜。

    “江河,好耳熟的名字。”

    他讲信息卡收好,锁上柜子,又再次靠在躺椅上休息。阳光从许久未擦的玻璃穿过,变成了一束束的线,灰尘静静地在阳光下飘着,一束光落在老人的脸颊上,脸上的皱纹却深深地将阴影掩盖,那些光也无从照耀。

    茶杯还冒着烟,老人忘了盖上盖子。

    。

    江河找到横放在仓库里的时空仓,他总觉着这东西就像是个冰冷而巨硕的棺材,发着冷冷的光,他打开盖子躺了进去,手里捏着那枚冰凉的玉佩。

    头是一块液晶屏,上面显示着跳动的数据,简单的信息识别之后,仓里的灯开始熄灭,最后慢慢变得一片漆黑,时空仓开始旋转加速,最后越来越快,江河躺在仓里跟着急剧旋转,那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觉着自己如同喝了一大杯劣质白酒般难过,胃里明明空空无也却依然让他忍不住呕吐,在考取时空旅行执照时候的训练可没有如此地真实而强烈。

    他紧紧地握着自己手里的玉佩,旋转的速度似乎还没到达临界值,仍然在不停地加速着。江河觉着有些不对劲了,因为模拟训练中提到加速时间最多有十七秒即可突破临界值,而现在已经差不多过了二十五秒,江河仍然被带着加速旋转,